林巧兒笑著道:“他若來了,你便告訴我你們之前所說是怎麼一回事。”
白盈道:“他若沒來呢?”
林巧兒看著她,“這公子不是要女子精血嗎?我恰好是女子。”
白盈突地從男子懷中站起來,嫵媚眼眸定定望著她,“你這是找死。”
男子亦搖頭歎道:“姑娘何必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林巧兒笑道:“我信他。”
白盈目光閃爍,點頭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隻是不知輕重的小姑娘!”
男子見狀,也隻是苦笑。
過了兩個時辰。
張羽的身影仍未出現。
白盈眼中帶著迷人笑意,“興許他放棄,走了吧。”
林巧兒看著洞外,卻沒說話。
白盈道:“怎麼樣?那迷陣,走不出來便是走不出來,他若耗上一百年,莫非我們等一百年麼?”
她話剛說完,忽覺聽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洞外緩緩傳來。
黑衣玄衫的少年緩緩步入洞內,他沒有看白盈與那男子,隻看著林巧兒,道:“沒事吧?”
林巧兒搖頭笑道:“沒事。”
接著,她轉身看向白盈,笑道:“我贏了。”
白盈麵上帶著驚訝之色,看著張羽,“你竟能走出來?”
張羽看了她與男子一眼,手伸向背後,就要取劍,卻被林巧兒阻止了。
“別。”
她看著張羽,眼中帶著請求意思。
張羽動作停下,隻聽那男子緩緩道:“這位小兄弟,你身後那劍,從何得來?”
張羽微微驚訝,不知對方如何會有此問。
張羽一沉吟,道:“你認得此劍?”
男子道:“羲炎古劍,曆來由伏羲族人鎮守。你是如何得到此劍?”
張羽訝異的看著他,“你如何得知羲炎之事?!”
男子緩緩道:“細算起來,五十年前我曾去過西南伏羲村,與那的大巫師有點交情。”
張羽震道:“你進過村子?!”
男子頷首道:“不錯。五十年前我與盈兒聽說羲炎的炎煞可醫治我的傷病,曾去拜訪過。”
白盈接道:“可惜羲炎古劍輕易不得祭出,否則整個村子都會被它的炎煞吞噬,是此我們隻好作罷。”
張羽呆立原地一語不發,麵上驚容無以言表。
男子看著他,沉聲道:“羲炎古劍既然負在你背後,那麼…伏羲村已經毀了麼?是你做的?”
張羽道:“我是村中…唯一活下來的人。”
男子聞言一驚,繼而眼神黯淡,“怎麼回事?”
林巧兒也看著張羽,他的過往她從未聽他提及過。
張羽緩緩道:“那天村中闖進無數的官兵。為首的叫李旬,意在奪取羲炎…”
他將深刻在他心底的事情緩緩道來。
過了半晌,男子搖頭歎道:“竟是如此…”
白盈盯著他,問道:“那之後的事情你便不記得了麼…?例如這羲炎為何會在你身上,你又是如何幸免的?”
張羽沉聲道:“師尊說,是在西南深林中救下我的。”
白盈惑道:“你師尊是誰?”
張羽道:“瓊霞禦劍長老。”
白盈麵上嬌容閃過驚色,男子也訝道:“竟是他?”
張羽見這二人反應,更覺疑惑,“二位識得師尊?”
男子搖著頭,苦笑道:“妖界想不識得他的,也沒有幾個吧。”
白盈悠悠道:“說起來,你那師尊與妖界之主還有些交情的。”
張羽聞言,冷聲道:“師尊怎會與妖扯上幹係!”
白盈見他神色,冷笑道:“看你反應,是看不起妖了?”
張羽道:“妖類禍亂人間,人人得而誅之。”
男子看著他,淡然道:“小兄弟,你活了多久了?”
張羽一怔,不解其意。男子看著他,“看你模樣,亦不過十六七年。這十六七年,你認知的,有多少是對的,你可曾想過?”
男子繼而道:“妖不殺人,人亦會自相殘殺。那你說,人是不是也算得上禍亂世間?”
張羽愣在原地,麵色蒼白,江都城下慘象曆曆在目。
他不由後退了幾步,臉上竟是彷徨與痛楚。
林巧兒知他念及往事,不由輕聲道:“張公子…”
男子也不料他會這般,但他本就是活不長今日能與這少年說上幾句,也隻因他身後羲炎原因,他擺了擺手,“罷了。你們去吧。”
白盈急道:“你胡說什麼!現下羲炎就在此,你的傷豈不就是有救了?”
男子歎道:“這位小兄弟嫉惡如仇,斷不會將羲炎用來救我們妖類的。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白盈冷聲道:“這個還不好辦,殺了他,搶了羲炎便是!”
她嘴上說著,身子已經動了起來,一掌帶著紫芒逼向張羽。
張羽兀自怔在原地,隻想自己滿手血汙,又有什麼資格再去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妖也好,人也好,又有什麼區別?
他指責妖類禍亂人間,但他助宸淵起事,大小戰事下來,手上浸滿鮮血,至此算不算得上禍亂人間,將太平盛世一舉打破?
陷無數百姓於戰亂之中。
他自顧想著,白盈一掌已然逼近,林巧兒見他怔立原地,不由心急,一步護在他身前,雙眸緊閉。
預想中的痛楚沒有來臨,她緩緩睜開眼眸,張羽的身子將她護住,避過了白盈這一掌。
他看著白盈,又看了看男子,沉吟半晌,忽道:“我可為你療傷。”
男子麵上一驚,咳嗽幾聲,皺眉道:“為何?”
張羽淡然道:“你說你們五十年前去過村子?”
男子頷首道:“不錯。”
張羽閉上眼眸,語氣中說不出的悲涼,“你為救自己性命去求羲炎古劍,卻因古劍一出,全村盡毀而放棄。但那些朝廷的人,什麼都不為,就可因一把劍,屠我族人,毀我家園。”
場間一時沉默了下來。
“人不如妖。”
張羽睜開眼眸,語氣涼薄。
白盈與男子看著眼前少年,饒是他們活了已有數百年,將世間正邪之分看的淡極了,聽到這句話,仍是心中微動。
白盈忽的躬身道:“倘若你能救得他,做牛做馬,我任你差遣。”
張羽看著她嫵媚的臉龐,搖頭道:“我救他,並不是要你們報答。”
白盈一怔,卻聽男子長笑道:“盈兒,你若要報答他,倒是小瞧了他!”
白盈一怔,隨即醒悟,含笑道:“說的是。”
林巧兒看向男子,指著白盈,笑道:“她叫白盈,你叫什麼?”
男子笑道:“便叫我赤玄吧!”
林巧兒指著張羽,眼眸中帶著柔水笑意,“他叫張羽,是要救你性命的人,你要記住了。”
赤玄認真的看著張羽,頷首道:“我記住了。”
洞外,林巧兒與白盈並肩而立。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林巧兒看著白盈擔憂的麵色,笑道。
白盈道:“他這傷太久了…五髒六腑長年受陰寒之氣侵蝕,我隻怕…”
林巧兒惑道:“他這傷到底是什麼傷?”
白盈道:“極陰極寒之傷。”
林巧兒惑道:“如此,為何還要用女子精血為他療傷?女子精血屬陰,不是徒自加重傷勢?”
白盈搖頭道:“世間要治療他這傷,本來隻有一個法子。”
她說著,看向洞內,“就是用伏羲一族代代鎮守的羲炎上的炎煞之氣將盤旋於他體內的陰寒之氣盡數驅除。”
說到這裏,白盈輕歎一聲,回首看著滿天繁星,似是在追憶過往,“可惜羲炎古劍封印一破,伏羲村也會受炎煞所累,不複存在。他終不願因自己而連累他人,便就此作罷。”
林巧兒怔道:“可那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啊…”
白盈頷首,“五十年間我與他遍訪名醫,終是一無所獲。他傷勢也日益加重,若非他修為深厚,怕是撐不到現在的…”
她歎道:“可惜…他一身修為被那陰寒之氣消磨殆盡,眼看就要不行了。我沒法子,聽聞鬼界有個叫冥醫的,有還魂複生的本事,我便去鬼界求他…”
林巧兒輕掩朱唇,驚道:“真的有鬼?”
白盈笑道:“這有什麼,人死後,三魂七魄歸於地府。自輪回道再行轉世。這鬼界當是與你們人最為親切的地方了。”
林巧兒默然。
白盈繼續道:“那冥醫給了我一副丹藥,暫時緩住了他的傷勢。
並告訴我,隻要湊齊一百個女子精血交給他,他便會有辦法醫治他。”
她笑了笑,歎道:“也許真如他所說,那冥醫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林巧兒看著她,“你其實早就知道?”
白盈道:“知道又怎樣呢?隻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猶豫的。”
林巧兒怔道:“你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白盈看向她,笑道:“看你年紀輕輕,料來應是還無喜歡的人吧?”
林巧兒愣了愣,搖了搖頭。
白盈含笑道:“洞中那位公子呢?”
林巧兒麵上帶著驚色,繼而躊躇道:“他不行的。”
白盈疑道:“為什麼?”
林巧兒搖頭歎道:“我也不知道,他救我護我…對我是極好的…可我總覺得與他之間隔得好遠…”
白盈默然,感情一事,還需當事人自己決斷,她一個外人,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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