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湧(3 / 3)

張羽本意是在廢了他的四肢,此時聞言,手上動作停了下來。他看著林巧兒,道:“這些人,你又何必同情?”

他看著那男子既然痛楚又怨毒的神色,還要再動手。

卻被林巧兒伸手攔住了,她的眼神中帶著懇求,“公子,不要…”

張羽見她眼眶中隱含淚水,一拂袖,對那男子冷聲道:“我數三聲,帶著你的人,滾得遠遠地。”

那男子忍著斷臂之痛,咬牙笑道:“你給我記住!”

“滾!”張羽一聲冷喝,勁氣外露,這些尋常弟子何以受得了,均是麵露懼色,也顧不得其他,四處奔走了。

林巧兒緩緩轉身,又回到了屋裏。

張羽在屋外靜立半晌,看著屋內,心中歎道:“她身子虛弱,我又何苦惹她難過。”

當下走進屋裏,看著床前,“我…”

方一開口,又沒了下文。

他與林巧兒四目對視,深深吸了口氣,道:“你不要生氣了…”

林巧兒聞言,搖頭道:“我並非生公子的氣…隻是…”

她幽幽道:“公子隻怕自己沒有發覺…這些日子下來,公子隻要與人動手,是愈發暴戾啦!”

張羽一愣,又聽林巧兒道:“早先在龍隱村,公子殺了常雲天的時候便是,可怕極了。我雖無神通在身,但也知曉修行之人當以平心靜氣為要,公子若總如此…恐怕不好的…”

張羽緩緩閉眸,他確實沒有發覺,他越來越容易被體內煞氣牽動許多負麵情緒,若再如此,被煞氣吞噬是遲早的事情。

他揮去心中念頭,道:“一會煉魂教的人找到這,你千萬不可再出來了。”

林巧兒道:“不如我們這便走了吧。”

張羽搖頭道:“你身子剛有好轉不宜再經波折,況且我們走了,這個村子依舊還要受他們的欺壓。”

林巧兒擔憂道:“可…”

上次一個常雲天,他們應付的已是極難,她擔心這次前來的若是比常雲天還厲害,他們恐怕便想走也走不掉了。

張羽知她擔心什麼,但他終究不能放下這一村人不顧。

正在此時,他們的屋子被人推開,正是村長。

村長年逾五旬,須發皆白,他一走進屋子,便急聲道:“二位怎的還沒走?!”

張羽與林巧兒相視一眼,還未開口,又聽他道:“那煉魂教的人立馬便會來此,二位還是速速離開!”

張羽道:“可你們…”

那村長道:“他們若要這龍井,便不會把我們怎樣。倒是二位,得罪了他們,若是給他們尋到,怕是性命難保啊!”

他說完,又去懷中拿出一副藥,道:“這位姑娘風寒已快好了,這藥姑娘每日一服,不出七日,便可痊愈了。”

張羽接過藥,道:“謝謝。”

村長搖頭歎道:“該謝的是我們才對,公子今日出手相助,感激不盡。隻是那煉魂教勢大,公子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張羽看向林巧兒,帶著歉意道:“又要委屈你了。”

林巧兒笑道:“公子又說什麼話!”

村長催促道:“已為二位備好了馬,二位快走吧!由此往北,便是京都了。”

張羽頷首,扶著林巧兒往北去了。

彭城,王朗看著宸淵,憂道:“你決意要一人前去?”

宸淵抿了口茶,笑道:“人去多了,也無用。”

王朗愣了愣,道:“可…”

宸淵一擺手,“我問你,若我帶大軍前去,對方在城下設下伏兵,如何是好?”

王朗一怔,又聽宸淵道:“你以為,對方會心甘情願答應我的條件?”

王朗疑道:“你的意思是…?”

宸淵緩緩道:“朝廷固然在乎這些王公貴族的性命,但他們還有比之更在乎的東西。”

王朗愣道:“是什麼?”

宸淵微微一笑,“便是身為一朝君主的尊嚴。”

他看了一眼王朗,淡然道:“你須記住,為人主者,最不容冒犯的,便是他的顏麵。我此番公然與他談條件,他若妥協,便是變相的向我低頭。你認為,大雲帝國的君主,會向一個興起不過半年的叛賊低頭?”

王朗恍然,道:“那你更是去不得了!”

宸淵搖頭道:“我做這麼多,皆是為了奪回萱兒,此時我不去,豈不功虧一簣?”

王朗思索半晌,道:“你既已執意前去,又看出對方不會輕易妥協,你必是有了對策。”

宸淵歎道:“這一次,我也沒什麼好對策。”

王朗失聲叫道:“什麼?”

宸淵淡然道:“京都藏龍臥虎。便是那日來的諸葛炎,已不好應付。何況對方若是知曉到時我帶著寧萱,恐怕更難逃出。”

王朗又驚又怒,“那你還…!”

宸淵打斷道:“便是我真與寧萱死在那裏,又何妨?”

王朗麵上的表情僵住了,似是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般話來。

宸淵緩緩合上眼眸,道:“與其讓寧萱被那皇帝糟蹋,彼此都生不如死,留下一生悔恨。倒不如索性死在一起,至少,毫無後悔。”

王朗默然,他從一開始,助宸淵起事時,便知他的目的隻是為了寧萱,可他從沒想過他竟已早有死誌。

宸淵笑道:“王朗,我去京都之後,這裏的一應事務你都要處理妥當。三年內對朝廷隻可守不可再攻。江都,蘇州,彭城都屬富庶之地,你須輕徭減役,廣納賢士,磨練兵馬。待三年後天下局勢有變,可先收金陵,定下江南,擁有與朝廷分庭抗禮的本錢後,再圖發展。”

他這一番話在王朗聽來便是在交代後事。

王朗卻搖頭苦笑道:“這裏的基業是你定下的,你走了,還留著作甚。”

宸淵輕歎道:“早先我也如你一般想,但有一人,提醒了我,做事,並不能全為自己。”

王朗一愣,隻聽他道:“他說的也許是對的。因我一己私欲,連累多少人家破人亡,隻是他們跟著我也隻因他們是真的想推翻這暴政。我若沒能回來,希望你代為完成此事。”

王朗苦笑道:“你倒是交給我一個好大的差事。”

宸淵微微一笑,“誰叫我也沒幾個朋友。”

說到這裏,他心中又是微微一歎,“隻可惜張羽不在…”

他知他與張羽成見已深,再難修好。

隻是,他做的未必錯,張羽做的也未必對。

世間對錯本就難明,又豈是那麼容易可以下定義的?

王朗心中一歎,他為寧萱做了這麼多,說起來是要奪回她,實際上隻是想再見她一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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