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延這一劍穿過張羽身子化為的烈焰,竟是刺了個空。
他十成的力道無處著落,劍尖方一觸地,便覺劍刃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體內五髒六腑一陣劇痛,持劍之手更是痛的丟下手中長劍。
鮮血自周無延嘴角滑落,他麵上蒼白,也陰沉。
烈焰再現,張羽身子自烈焰中走出時,已是在他十步開外。
他緩步走到周無延近前,拾起丟落在地的長劍,看了眼他那持劍的右臂。
右臂的鎧甲已盡數碎裂,散落在地,露出他的肌膚來。
然而,他右臂的肌膚也寸寸裂開,鮮血蹦出。
張羽微微搖頭,知他受自己劍力勁氣的反噬。這隻手,即便不廢,往後也不可能再持劍了。
過剛則易折,這是十分淺顯的道理。
勁氣能發不能收,是為大忌。
張羽將他的長劍架在他脖子之上,與他對視一眼,“你輸了。”
周無延吐了口血沫,“那又如何,自始自終,便是接我一劍,你都不敢。我不過是輸給我自己罷了。”
張羽頷首,“你確是輸給了自己。不過,也是輸了。”
周無延道:“少廢話,要殺便殺!”
張羽手中劍鋒頓了頓,道:“誰令你來的。”
周無延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譏諷,“本將隻忠於聖上。”
張羽微皺眉,又聽周無延道:“怎麼,怕了?本將倒要看看,以你一人之力,如何對抗整個朝廷,整個天下。”
張羽緩緩收回手中長劍,單手握住長劍三寸處,手上玄火勁氣散出,那長劍三寸處立時化為飛灰。
周無延麵色無來由一陣蒼白。張羽將劍擲在他身前,淡淡道:“我不殺你。”
他看了眼周無延,“你很以你的劍術為傲。今日我斷你長劍,廢你右臂,叫你此生再無法持劍。”
周無延眼中露出癲狂之色,“姓張的,你夠狠!!”
張羽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沒資格說我。”
張羽再不與他廢話,轉身正要離去,忽聽城內馬蹄奔騰聲遠遠傳來。
周無延在他身後長笑道:“如何?你以為你能跑得掉?!”
張羽麵部微微抽動,從馬蹄聲來判斷,對方人數絕不在少。
空中一道金色光芒劃過,落在鄴城城樓之上。
周無延看著黃袍金甲的男子,行了一禮,“諸葛丞相!”
這來人竟是諸葛炎!
諸葛炎背對周無延,緩緩搖頭,“怎如此狼狽。”
周無延慚愧道:“是本將辦事不力!”
諸葛炎一揮手,“自行養傷去!”
周無延略一猶豫,“丞相此來…那洛陽豈不…”
諸葛炎微微搖頭,周無延再不詢問,恨恨看了張羽一眼,緩步下了城樓。
張羽並未去阻止他,甚至於,他沒有趁諸葛炎與周無延攀談時選擇逃跑。
隻因他有種預感,隻要自己一動,對方便會以雷霆之勢將自己擊殺。
他望著眼前黃袍金甲,麵容英朗的男子,心中沉了下去,眼前這與自己差不多大小年紀的男子很是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隻是他一時也想不起來,而這並非最重要的,最紅藥的是,他不是他的對手。
就仿若在麵對淩霄時一般,他同樣看不出眼前此人的深淺。
諸葛炎雖與周無延攀談,但一雙淡然眼眸一直凝在張羽身上。
他緩緩道:“張羽?是你?這倒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他看著這黑衣玄衫的少年,心中微微一動,自己早先卻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而自己已然是位極人臣…
張羽道:“諸葛丞相威名,在下卻是早有耳聞。”
諸葛炎搖頭道:“倒是比不上你。聽聞你不但助宸淵舉不義之兵,更是與妖稱兄道弟。不知聽聞了你的這些事跡,你師尊是否會因此蒙羞。”他見張羽似乎沒認出自己,也不說出來。
張羽眼中寒光一閃而過,“諸葛丞相此次前來,是說教的?”
諸葛炎緩緩拔出腰間金色長劍,劍身金光璀璨,“此劍名為啻天。出鞘以來,已斬十一萬兩千人,今日,你是第十一萬兩千零一人。”
張羽頷首,“卻不知這麼多冤魂,諸葛丞相可曾夢見過他們。”
諸葛炎一揮金色長劍,“本相自來不信鬼神。”
張羽指著上天,“他們卻可是都在望著你。”
諸葛炎微皺眉,身子亮起一道金色光芒,與啻天長劍融為一體,化為一道金色劍芒,直逼張羽。
張羽知道對方這一劍的分量,體內休門與生門接連開啟。
煞氣縱橫於體外,羲炎在手,“少清破虛劍!”
他的身子與羲炎亦是化為一道赤紅劍芒,與金色劍芒狠狠的觸碰在一起。
城樓之上發出一聲震響,二人所在的地麵龜裂開來,城樓之上一陣搖晃,好似要傾塌下來。
赤紅劍芒消散,張羽身子倒飛而出。
張羽身在空中,接著諸葛炎的勁道,刻意將自己轉了個方向,竟是往鄴城郊外落去。
諸葛炎看著他逃遁的方向,身子化為一道金芒,立時消失在城樓之上。
鄴城內,周無延看著眼前的八千騎軍,他兀自跨上一匹駿馬,“追!”
他一聲令下,這八千騎兵立時浩蕩奔出鄴城。
張羽方一落地,拔足便走。
他此刻正位於鄴城外的一座高山,這山勢極高。
放眼望去,周遭荒無人煙。
他心中微沉,以往,從未見過鄴城郊外有過如此一座高山。
諸葛炎的勁力之大,究竟將他震出了多遠,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他來不及細想,以他判斷,諸葛炎隨時都會追來,當下沿著崎嶇山路一路奔跑。
尚沒走幾步,一道金色劍氣帶著衝天劍鳴呼嘯而來,張羽就地打了個滾,避了開去。
一道金光閃過,諸葛炎身子顯現,駐足在張羽身前,道:“清玄真人的弟子,莫非隻會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