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灝帶我來到一顆大樹下,伸手撫摸著那樹幹粗糙的樹皮道:
“這就是本王當年遇到秦校尉的地方。那時候這樹還沒有這麼大,本王就坐在那裏哭。”
我望著那枝繁葉茂的大樹,腦海中浮現出少年朱辰灝孤單坐在樹下哭泣的樣子。以爹爹的善良,他定會不忍心看下去一個孩子無奈的悲傷。
我走過去,坐在樹下,抬頭望著陽光從枝葉間落下。朱辰灝也坐下,看著寬闊的獵場,道:
“這獵場本王來了無數次,今天才發覺這裏的風景還真不錯。”
我笑笑道:
“是你的心情不一樣,風景依舊,隻是心不同了。”
我轉過臉,望著朱辰灝道:
“其實,知道了你和我爹爹的事情,我倒有個問題想問你。”
朱辰灝轉過臉來道:
“什麼問題?”
“我爹爹不也說過,你會做一個好親王。你有沒有想過不做這樣的寧王,隻好好經營自己的封地,享受風景,偶爾去打獵,遊山玩水,不也挺好?”
朱辰灝笑笑道:
“本王走到今天,也並不全是自己的想法,幾乎每一步,都是被逼迫走下去,最後到了今天,已經無法回頭了。”
朱辰灝臉上恢複了嚴肅的神色道:
“你跟著阿宙、邱連桅他們,一定隻覺得本王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覬覦大統的人。可你知道麼?如若本王像你說的那樣放棄一切,隻遊山玩水,今日本王便不可能坐在這裏。本王會像秦校尉那樣含冤而死,或者還不如秦校尉,甚至可能會被迫害致死還留下個個罵名。”
朱辰灝眼中那陰沉之色又湧上來:
“有些時候,你不爭,便意味著全盤皆輸!”
我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天下的事,如若非要分得出誰對誰錯,斷斷是不可能的。我歎氣道:
“說的也是,別說你身在皇家,就算是邱家,為了掙個名分、地位、恩寵,太太還使得出那麼狠辣的手段。”
朱辰灝笑笑道:
“邱連桅的家事本王也聽說過,不過如若不是這個正房太太作惡,也成就不了今天的邱連桅。”
我搖頭道:
“連桅勤奮好學,又能吃苦。如若沒有這些事情,象公公那樣走上仕途也會很了不得。”
說著看了看朱辰灝道:
“說不準現在已經在朝堂之上與你為敵了。”
朱辰灝戲謔道:
“說來說去,最後邱連桅還是會與本王為敵。你這樣講,不怕本王會後悔放了他。”
我愣了愣,旋即一笑道:
“你不會的,我相信你。”
朱辰灝愣了愣,驚訝地望著我。半晌,才收回目光,望向遠方道:
“謝謝你這麼信任我。”
麗豐祥,裴青峰跳下馬,匆匆地走到後邊邱連桅的院子裏。玄淩和寶正見了裴青峰急忙迎上來,裴青峰連氣也沒來得及喘一下,急急地問道:
“消息確切嗎?”
玄淩道:
“確切,是詔獄的內應說的。”
裴青峰皺眉道:
“可是月婉剛帶過話來,說寧王打算放了連桅的。”
寶正咬牙道:
“這個賊子,估計隻是用這個辦法騙騙少奶奶而已。”
裴青峰想了想問道:
“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動手嗎?”
玄淩道: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我已經讓弟兄們做好了準備,如果事情真的有變,我們隻能殺進詔獄了。”
裴青峰想了想道:
“這是最後的辦法,代價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寶正急道:
“爺都要沒命了,還不到萬不得已?”
裴青峰拍拍寶正肩膀道:
“連桅必須救出來,不過損失要減到最少。”說著問玄淩道:
“詔獄的內應可靠嗎?”
玄淩點頭道:
“可靠。”
裴青峰點點頭:
“那好,那咱們這麼辦。”
再次走進詔獄,依然是惡臭撲鼻,燈光昏暗。我卻不覺的像上次那麼難受,因為這次我是來接邱連桅出去的。一想到馬上就能跟他團聚,我便什麼都不顧上了。
我們走道關押邱連桅的牢房,卻發現那牢房的門開著。我有些驚訝地看看朱辰灝,朱辰灝似乎也十分不解,正欲過問,趙安卻從裏麵出來了。
看到我和朱辰灝站在外麵,趙安也吃了一驚。結巴道: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