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柳雲溪開懷地笑笑,“你或許不知,這半年來,是我人生中最為開心的一段時光。”
人生漫長,要如何苦澀,才會覺得這些便開心滿足。
藺儀心中苦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柳雲溪淒楚短暫的人生,他在其中推動了那麼多,難辭其咎。
“這是什麼?”柳雲溪眨眨眼,視線看向他手中的玉笛。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柳雲溪點點頭,笑道:“今日我穿得這麼好看,不如你為我伴奏,讓我月下舞一曲,也附庸風雅一回?”
藺儀抬頭看她,眼眸溫柔:“你還會跳舞?”
“不會。”
藺儀低眉,淺淺笑了:“那我為你伴奏。”
清幽的笛聲,在院中響起。
柳雲溪起身,優美輕盈地開始舞蹈,沒有太多繁複的動作和高超的技巧,勝在姿容清雅脫俗,別有一番韻致。
隨著漸漸轉急的簫聲,柳雲溪輕舒長袖,衣袂飄飄地開始旋轉,越轉越快。
月下美人,長袖飛舞,美得讓人心悸。
“啊!”踩到院中一塊凸起的小石頭,她驚叫一聲。
藺儀快速掠到她身邊,摟住她失去平衡的腰身。
她抓著他的袖子,落在地上。
“又麻煩你救我一次。”柳雲溪露出笑容。
“嗯。”或許是起身太急,莫名有些眩暈的藺儀低聲應道。
“怎麼了?”
藺儀搖搖頭,下巴擱在柳雲溪肩上,聞著她身上的淡淡薔薇香,有些迷醉:“沒事,讓我靠一會便好。”
柳雲溪笑笑,答了聲好。
“其實如果你不願,我……”藺儀意識漸沉,卻始終惦記著要說的事。
柳雲溪隻是輕笑,抱住了他的腰腹:“睡吧!”
睡醒了,什麼都會過去的。
將藺儀安置在床上,柳雲溪的手輕輕拂過他的眼角眉梢,臉上浮現淡淡笑容,溫暖安然。
她一生愛過三個男子,皆是不得善終,或許這便是命吧。
再見了,藺儀。
雖然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曾對你心動過。
良久,她才移開眷戀的眼眸,起身將櫃中早已寫好的信封擱在床頭,拿起厚重的披風和火折子準備出門。
臨要踏出門,忽又頓住。
急走兩步回到床邊,柳雲溪鼓起勇氣,在藺儀唇上落下一吻。
然後唇角高高上揚著,離開了房間。
隻是這次,再也沒有回頭。
夜沉日濃,晝日初升。
躺在房中的藺儀睜開沉重的眼皮,眯了眯眼睛。而後突然想起了什麼,騰地坐起身來,便要掀開被子下床。
這是柳雲溪房間!她去哪了?
內心湧上沒來由的恐慌,讓他隻想找到柳雲溪。
隻有找到柳雲溪,他才能安下心。
床頭的信封映入眼簾,那上麵寫著藺儀親啟,是柳雲溪的筆跡。
藺儀瞳孔一縮,把信拿在手上,也沒打開看,便往密道入口處衝去。
柳雲溪!你別做傻事!
不許衝動!
藺儀眼眶發紅,一路跌跌撞撞。
開啟石室,坐在冰棺旁披著厚重大氅的紅衣女子抬眸看向藺儀,瞳孔有些茫然。
藺儀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