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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在工地,江放站在三層高的牆上,竟有些不敢走,想著萬一……萬一,看下麵的人真的矮小,那麼自己呢?在他們的眼中不也一樣地渺小。掉下去?掉下去不過是死或者殘廢,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起起勁走了起來。他真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他連這都不敢走了,不,永不會,死就死吧,不過是瞬間,但……江放很嘲弄地自我笑笑。

一點涼,又一點涼,磚上有些濕印,雨,雨點開始掉落,漸漸地變大了,人相繼開始下來避雨。一聲雷,雨不再是大而是暴,有半小時才漸小,已是不能再幹活了,看天還是烏雲滾滾,江放和父親及一些人相繼趁著雨小回家。低窪處都是水,匆匆的人都往家趕,也有些人撐著傘不知去哪。雨漸小漸止又漸大,身上早已濕透,褲子上也全是斑斑點點的泥漿。

雨水貼著身子淌落,一縷頭發擋住了視線,江放向邊上捋了捋,對同樣滿身泥水的父親說道:“反正都淋透了,沒必要騎那麼快了,慢點騎吧!”

父親沒說什麼,隻是明顯蹬車的腿不再那麼用力。一切都水樣的濕,衣服粘在身上有說不出的難受,可是還不能擺弄它,愈撥拉它愈難受。江放唱歌,想唱《風雨無阻》以便合一下此時的心境,卻隻哼的幾句便忘記了餘下的歌詞,索性不管它什麼,能哼的就哼哼能唱的就唱唱。

有許多次都這樣,既然躲避不掉何不索性淋個夠,唱的也許不好聽,但江放不管它,隻是很用心地唱著或者哼著,別人聽見也罷聽不見也罷,關他什麼事呢,江放衝著雨和天大喊了一聲。

那一瞥絕對是某種緣,某種約定,帶著某種浪漫的心地,餘光便是丘比特之箭,在刹那射入了心再拔不出。那一瞥是那女孩的,帶著些靈動的波光從眼角劃過,便劃了道深深的印跡,還是引子,是放在水中的餌,將江放所有的情意幻想和夢都招招覽覽無遺。

起因是某個周末江放在工地上幹活,無意間望向對過街邊的一家理發店,便看見了那個女孩在描眉化妝,鏡子裏映出一張臉很美,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便是控製不了,而當他低頭算著什麼的時候,覺得眼角一亮,便有了那一瞥。

女孩順著路漸漸走遠,可那一瞥卻留下了,於是江放有些魂不守舍起來,而那女孩居然走了又回來,還坐在那家理發店內,就在他的眼前,他怎還有心思去幹活,一顆心一雙眼都給了那女孩。那女孩似乎也有所察,不時地朝這裏瞟一下,江放隻和她對過一次目光,就羞了個臉紅,狠狠地嘲弄了自己一番,可還是忍不住再望一下,又再望一下。

第二日去工地的熱情空前高漲,又整整望了那女孩一天,目光是充滿火一般的熱情卻又躲躲閃閃的,就連上學的空隙也會忍不住騎著車跑到那兒看一眼,卻是空空的,心間充滿了失落,但一種希冀又使他一次一次地去那兒,哪怕隻是能再看一眼。

江放已覺察到了這種不尋常的思念,首先便想到了莫莉,在她身上發現了些自己的影子。他終於在日記中這樣寫道: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一見鍾情的話,那麼我便是了;即使沒有,我也是!我不知道她的感覺,猜不出來也不必去猜,我隻知道我的心:縱使不一定是愛,也必是非常非常的喜歡!

江放一閉上眼便能感受到那一瞥的餘光從眼角擦過,更加神經質地發呆了,去幻想思念著。別人隻是看他憂鬱加深了些,也習以為常,江放自己呢,在思念之餘掙紮著。

有些喜悅,但卻煩。終於有個女孩勾起了我隱藏的全部情意,我的白雪公主出現了!想著她,我覺得出渾身的激情,感到種很甜蜜溫馨的幸福,為此我常常傻傻地呆著想她,並幻想。看著那些唐詩宋詞中寫男女戀情之作,竟有許多的共鳴,甚而想自己也寫一首詩,能蘊藏我所有的相思和情意。

可是,我的家我的膽怯我的羞澀,我還真不敢奢望這段感情;可我的情意我的豪氣我的自信我的狂想,還有我需要慰藉的心,學習已不再是我生命的重點,至少成績不是,現在或將來,是自由是理想是我的性格,我不想太壓抑自己,盡管父母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不會不孝,可也不會那麼聽話順從,我是我自己,我不會成為任何人任何事的附庸,我隻是我自己。

可責任呢,傳統的早刻劃在心的,我能全部抹去嗎?不能,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煩。

追她嗎?

問人間、生死相許情何物?猶記十月天,一泓秋水入心田。滿腔思念,無處訴說,恨自己、心膽怯,羞於言。芳蹤杳跡,幾回徘徊均不見。情歸何處?無語問蒼天。倘若他時,覓得芳顏,必壯膽,邀思情。

也許,是的,也許我可以做到,那麼就下次見吧。

中午放學後回到家,劉蘇蘇便見舅舅舅媽都在,臉沉沉的,舅媽還不時地抹一下眼淚,母親坐在邊上也是有些餘淚未幹,都不言語,充塞著一屋子的悲,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劉蘇蘇一臉驚愕地問道:“舅舅,舅媽,你……你們怎麼了?媽,怎麼回事?”

舅舅望了她一眼沒言語,舅媽抹了下眼淚,說道:“噢,是蘇蘇呀,放學了?呀,你看我們都忘了做飯了,你坐會,我去做飯。”說完起身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