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冷煜楓和莫言兮都清楚,她這是傷到了內心深處,也恨到了內心深處。她越是這樣,他們隻會更加的擔心而已。
因為沒有人能猜到,這樣的靜默過後會是怎樣的暴發。
不知道是張惜若刻意的拖延還是如何,到琉月竟是一月之後的事了。
“惜若,我們……”張惜若來到琉月後靜靜的站在皇宮門前看了許久許久,卻是不進,但也不退,莫言兮看著她這副模樣,擔心已然達到頂點。
“天黑後入宮!”張惜若默默的說完這麼一句後轉身,然後便是找了家客棧開了房間捂頭大睡。
晚上,她就要去麵對他了,她對他的恨已經膨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她的心也已經到達了承受的頂點!皇宮內,聽了陌離漪的稟報後,慕容驚羽隻是輕揮了軍手示意陌離漪退下。
“陛下,不防備嗎?”他本派人去尋她的,在打聽了她和莫言兮一起回來後,他便叫他們不要驚動她,隻要每天來稟報他們三人的進程即可,可今日她已然到了琉月,他卻還是這般,陌離漪不僅擔心起來,因為她即使再笨也已經看出來了,此次張惜若回來眼中明顯的帶著殺氣。
“不用了,晚上把所有暗衛撤了,外麵巡邏的士兵也隻要留下一小隊即可。”慕容驚羽手中拿著奏折,可心卻不在這奏折之上。
她和莫言兮一起回來,這就說明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僅憑她的父母是為他的母後而遇難這一事本就該是他欠她的,後來又再加上舅舅奪她外公一家性命之事,他……隻怕是死也還不清這輩子所欠她的了。
“陛下……”陌離漪震驚的看著慕容驚羽,他這……不等於是把性命全交由張惜若處置了嗎?她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不是瞎的,一個來勢洶洶,一個一副一切均交予對方的模樣,這實在讓她不得不多作思慮。
“下去吧,晚上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們均不可有任何動作。”慕容驚羽冷冷的開口。
“可……”陌離漪還想說什麼,可在看到慕容驚羽重重的合上奏折時,隻得躬身退下。
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的吧,她既然說不動慕容驚羽,那她就去找另一個人好了。客棧內,躺在床上的張惜若睜著眼睛靜靜的看著帳頂,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她不是不會哭,而是不懂得要怎麼哭,她覺得哭似乎也不再代表什麼,因為她心裏所有的恨,怨,怒皆不是用哭可以發泄出來的。
“進來吧,既然來了就沒必要藏著掖著。”張惜若狠狠的擦去了淚漬,輕捷的坐起身來。
怎麼?心虛了嗎?這是派人來殺她了?是要斬草除根?好,很好,她還怕剛到琉月沒人迎接呢,現在倒也不寂寞了,他……終究還是因為心虛派人來了,不是嗎?
陌離漪默默的走了進來,此時張惜若已然起身坐到了桌旁,卻並未看陌離漪,隻是沉默半響後道:“動手吧!”
陌離漪不解的抬頭看著張惜若,張惜若卻是依舊雲淡風清的模樣,閉了閉眼後冷冷的道:“今日你若殺不了我,之後我絕不會放過他。”
“娘娘,你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陌離漪此刻算是聽明白了,原來張惜若認為她是慕容驚羽派來殺她的。
“若要殺我就動手,如若不然就不要再多說無益的廢話。”誤會?莫氏那麼多條人命豈是一句誤會可以蓋過的。
“娘娘……”
“陌副隊長,你前一個娘娘,後一個娘娘的,請問我是哪位娘娘?你這是存心來羞辱我不成?”張惜若恨透了‘娘娘’這個稱呼,此刻這個稱呼對於她而言無疑是一種侮辱,因為這個稱呼代表著她有眼無珠,愛上了仇家,愛上了那個無德無良的暴君,而且還曾為他的妃嬪。在她為了他愛得死去活來時,地下的親人們定是受盡了煎熬吧,她現在想起她曾為他做的種種她就覺得好笑,她竟然一心一意的為了幫他做了那麼許多的事,如若早知道那是她的仇人,她隻會讓他死得更加的痛苦,怎麼會出手幫他,怎麼可能愛上他?
“可……”
“走吧,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跟他有關的人,那隻會讓我恨得更深。”她不會哭,她更不會在他的人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來,她要笑著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知道她莫氏的後人活得多麼的灑脫。
陌離漪看張惜若一步也不讓,顯然是恨極了那個人,隻得深深的歎口氣後轉身離開。
陌離漪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而且作為殺手出生的她,怎麼會看不出張惜若的恨到了骨髓以及愛入骨髓呢?但是就是這樣的恨與愛更是第三個人無法插足的,隻有他們兩人自己來解決,可是就他們這兩人的態度,隻怕這將是一場悲劇。陌離漪離開後,張惜若就又如往夕一般,正常的吃飯,可卻是不說話,吃完後直接起身朝著皇宮而去,冷煜楓和莫言兮自然是緊緊相隨,可是進入皇宮後竟沒有受到半點的阻攔,就連平時巡邏的士兵也少了許多,冷煜楓不禁警惕起來,這看起來分明就是預先設計好的。
“讓開,任憑他給我挖好了墳墓我今日也定要去看看他那張醜惡的嘴臉。”在冷煜楓擋到了張惜若麵前想要提醒她時,她卻率先開口了,她不是笨蛋,今日這皇宮的異常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可是就算他預先設計好了什麼又怎麼樣?他居然能滅了她外公家三族,那多殺她一個他定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的吧?!
張惜若等三人進入長生殿時,長生殿內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隻是慕容驚羽靜靜的坐在主位上,仿佛等了張惜若許久一般,在看到張惜若時,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卻又很快的掩飾了下去,就那麼靜默的看著張惜若,張惜若也木木的看著他。
他……瘦了,憔悴了!難道這些日子他也在受煎熬嗎?
不,不可能的,這隻是他為了活命想讓自己心軟的一種手段而已,他怎麼可能會煎熬呢?有良心的人才會煎熬,可是他不僅沒有良心,甚至連心……也是沒有的。
張惜若想到這裏,心裏一陣鈍痛,接著一種惡心的感覺便漫了上來,但卻被她強製壓了下去。
慕容驚羽從主位上慢慢的走了下來,目光一刻也不曾從張惜若臉上移開。
“惜若……”
“唔……”在慕容驚羽開口的一瞬間,張惜若再也壓製不住那種惡心的感覺,胃裏一陣抽搐後急忙捂住了嘴。
“丫頭……”冷煜楓、莫言兮以及慕容驚羽見張惜若如此,急忙衝上來扶住了張惜若,張惜若再一次把惡心的感覺強製壓了下去後推開了慕容驚羽扶住她的手,“我以為我見到你隻會有恨的,沒想到心裏的恨卻也不能壓製住我見到你時這種惡心的感覺。”
慕容驚羽聽了身子一僵,他不怕她恨,因為恨代表著還愛,可是她說她見到他時覺得惡心,這就是厭惡,也是對他們之間愛的否決。
張惜若看了眼莫言兮和冷煜楓,示意他們自己還好,兩人這才有些不放心的鬆開了手,她看著慕容驚羽沉默著,竟沒有半絲因為羞辱了他而有的快感,心仿佛像有人在一刀刀的剮著一般,痛得她難以呼吸,可是她沒有退路了。準備的說,是慕容驚羽早早的就沒給自己準備了退路,同時也沒給她退路,所以才會造成了今天的局麵。
“你可認得這個?”張惜若知道,慕容驚羽是認得的,但是她還是想確認,天真的想確認,所以她才把屬於自己的那塊玉佩從衣袖中取了出來,攤在掌心中擺到了慕容驚羽的麵前。
慕容驚羽不知張惜若何意,先是看了她半響後才又沉重的低下頭來,然後輕點了點頭。
“好!”張惜若感覺自己的心已經由最初的滴血變成了血流如柱,疼得她有些麻木。她多希望他能否認,說他不認得。
“我的父母自願擁護先皇立你的母親為皇後遭人劫殺我不怪你,因為這筆帳我當算到紮哈奇特那個毒婦的身上,可是我外公一家呢?七年前他們到底犯了什麼罪,為何你要狠心的滅了他們三族,難道你就那麼的怕他們功高震主嗎?可是他們上奏辭官了。”張惜若恨恨的看著慕容驚羽,就算淚水流了下來也並未擦去,隻是瞪著眼睛恨恨的看著眼前這個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莫言兮呢!在聽到張惜若提到莫氏被滅三族時也握緊了拳頭,強製自己做出衝動的事來。眼前的男人,也曾是她心心念念愛著的嗬,可是她卻也知道,她的痛跟張惜若比起來,其實不及她半分的,因為她的痛經過了多年的沉澱,這種痛的感覺於她而言已有些麻木,可是張惜若呢,她不過才知道真相一個來月,痛……來不及沉澱,愛……來不及忘卻,恨……來不及壓製它滋長。
慕容驚羽緊緊的握住拳頭,他此時是恨自己的,他恨自己當時為什麼力不從心,恨自己的無能,若不是自己無能,當時也不會要舅舅幫他分擔朝事,那麼他便會看到莫家父子的辭官奏折。
可是現在恨有何用?事情已然無法挽回,他沒有看到莫家父子的辭官奏折,甚至在莫家父子獲罪後他才知曉,他那時候多麼的信任舅舅啊,畢竟舅舅是不問回報的為他的,可是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舅舅能對有功之臣也如此狠心。
現在……不知道,想不到這些都儼然成了借口,因為不管他的舅舅是個什麼樣的人,做了什麼樣的事,可他做那些事終究全是為了他的,所以這份罪孽理應由他來擔當,也隻能由他來擔當。
“是我親自下旨誅莫氏三族的。”慕容驚羽慢慢的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冷冷的道。
“你這個惡魔!”他承認了,他居然承認了,她要的不就是他承認後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嗎?可為什麼這一刻他承認了她卻覺得自己沒用的希望是幻聽,難道就因為曾經深愛著這個人嗎?
說到愛,其實這不過是虛幻的東西,因為這個人似乎什麼也沒做過,但她卻偏偏把這一人埋到了心底深處。愛……難道真的就是不知不覺的把一個人放到了心底,說不出這個人哪裏好?卻也步步淪陷?
“我是惡魔,你一早就知道了的,不是嗎?”慕容驚羽笑了,笑得很是邪肆。他此刻不願再麵對著她,因為看著如此的她,他會覺得心疼,不對,這種感覺比心疼更甚,隻感覺那種刺骨的疼從心口處漫延到了他的全身,他要激怒她,他隻希望她能快點動手殺了他,這樣或許兩人也就解脫了,她的恨有了發泄的出口,而他的內疚和自責也得到了成全。
“你不是人!”莫言兮被慕容驚羽的笑完全激怒了,那是她莫家三族的命啊,他僅一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惡魔這樣的話就想敷衍過去嗎?難道他都不認為他錯了嗎?莫言兮衝上去抓住了慕容驚羽的衣襟,雖然身高她是處於劣勢,可眼中的恨卻足以讓慕容驚羽感受得到,她使足了力氣搖他,“你從來都沒有因為我莫家的事而自責,而內疚過嗎?”莫言兮哭著喊了出來。他的心……難道真的那麼的堅硬嗎?
“我為什麼要自責?古來功高定震主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懂,我作為一國帝王,這樣的道理更是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如果重新讓我選擇一次,我依舊會誅莫家三族。”慕容驚羽麵無表情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語氣中似乎還帶著嘲諷,縱使再不願意承認,張惜若原本抱著一絲希冀的心也在此刻被慕容驚羽的話剮得碎成了粉末。
“你受死吧!”張惜若快速的抽出了冷煜楓手中的劍,狠妄的朝著慕容驚羽刺去。
劍毫無意外的刺穿了慕容驚羽的胸膛,慕容驚羽身子一個踉蹌,最終卻未倒下,竟還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來,張惜若看著這樣的慕容驚羽,狠狠的把劍抽了出來,從傷口處噴出的血……染到了她以及莫言兮的衣襟上。
而慕容驚羽也隨之捂住胸口跌坐到了地上,癡癡的看著這個他深愛的女子。他其實不明白,是否作為帝王,就沒資格擁有平常百姓家的愛情?
張惜若、莫言兮以及冷煜楓就這麼靜靜的站著,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張惜若的目光甚至沒了集聚,她……本以為把劍刺進他的身體時會很難的,卻沒想到那竟也隻是一瞬的事情。
“孩子!”相裏太後以及陌離漪帶著震驚的聲音從大門處傳了進來,接著相裏太後便哭著奔過來抱住了慕容驚羽,陌離漪則是不相信的看著張惜若,她真的無法相信她真的能下得了手,相裏太後看著慕容驚羽流血的傷口,不再有夕日的端莊,大聲的對陌離漪道,“傳太醫!”
“是!”
“不用了。”陌離漪剛要離開,卻被慕容驚羽阻止了,慕容驚羽抬頭看向張惜若,帶著解脫的笑容,“母後,別恨惜若,這本就是我欠她的。”
“可是,這明明就是你舅舅……”
“母後,什麼都別說了。”慕容驚羽艱難的站起身來,心疼的看著張惜若,“如果我的死能夠讓你不再恨,快樂的生活下去,我無怨亦無悔。”
張惜若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眼前之人,她……沒有半點報過仇後的輕鬆,更沒有因為為親人們報了仇而有的愉悅感。
“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張惜若恨恨的說出了這麼一句後,毅然轉身。
張惜若轉身的一瞬,慕容驚羽再也堅持不住,一個踉蹌後再一次跌坐到了地上,相裏太後心疼的流下淚來,緩緩的站起身來,不顧慕容驚羽的阻止,急忙走過來擋住了張惜若的去路:“孩子,莫氏三族不是驚羽下令誅殺的,是我的兄長,驚羽的舅舅假傳聖旨做下了這件造孽的事。你若恨,就恨我好了,可是驚羽他是真心待你的,我養的孩子我比誰都清楚,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把任何一個女子如你這般的放在心上。”
“你說什麼?”張惜若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可是任憑她怎麼細看,也看不出相裏太後臉上有撒謊的痕跡。
這件事是慕容驚羽的舅舅做的?那麼他為何不否認,卻還毫不猶豫的承認下來,難道他這是故意激怒她?他就這麼的希望死在她的手中?那若是剛才不是自己一時的心軟,劍偏離了他心髒的位置……不,她沒有心軟。就算是他的舅舅做下的又如何,那也跟他逃脫不了關係。
張惜若想到這裏抬腳就要走,慕容驚羽微弱的聲音卻人身後傳了過來:“放過……我舅舅……”
張惜若腳步一滯,冷冷的道:“他當年為何未放過我的親人?”
張惜若說完這麼一句便毫不猶豫的出了長生殿,冷煜楓和莫言兮自然緊緊跟上。
“母後,攔著她,舅舅這一生均是為了我,我不能讓她傷害舅舅……”被陌離漪扶住的慕容驚羽想要掙紮著起來,可努力了幾次最終卻隻是徒勞,他隻得無力的求助於他的母後。
相裏太後卻是不動,直到看著張惜若等人消失在了長生殿門前才轉過身來悠悠的道:“個人造業個人擔。離漪,去傳太醫。”
“可是……”
“孩子,你還看不明白嗎?惜若丫頭她不是心狠之人,若她真是心狠之人,那你此時早就命喪黃泉了,你舅舅的事為何不讓她自己去解決?如若她真的殺了你舅舅,那你舅舅這些年的罪孽也算得到了終結,若她不殺……”
“母後的意思是,剛才她是故意沒刺中我心髒的?”慕容驚羽後知後覺的道。
相裏太後輕點了點頭,有些惋惜的道:“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哀家其實早就跟離漪來到長生殿外了,但卻未進來,就是因為相信惜若那孩子。不過,如果你還想要挽回她,給她時間吧!”
“嗯!”慕容驚羽聽了相裏太後的話竟如孩童般的笑了出來。不過剛出宮門,張惜若便覺得自己虛脫了一般,腳下一軟無力的倒了下去。
“丫頭……”冷煜楓和莫言兮急忙衝上去扶住了她,此時因為接到香菱的消息而趕回來的範逸雲和千弦以及早早等在那裏的香菱也急忙衝過來。
“你們都在,真好!”張惜若看著這些她掛念的朋友,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
“丫頭,你怎麼樣了?”範逸雲擔心的抱住了張惜若,千弦則是急忙把脈。
張惜若不顧其他,隻是朝著範逸雲虛弱的笑道:“逸雲大哥,我想江宇江坤那兩個臭小子了,還有茹雪,我好想他們,你帶我去找他們,這琉月我永不想再回來,我要忘了這裏所有的事和人。”
“好好,大哥這就帶你去!”範逸雲急忙點頭應道。
“謝謝大哥,我累了,先睡會兒!”張惜若說完那虛弱的笑還留在臉上,眼睛卻是無力的閉上了。
“惜若……”範逸雲急切的看向千弦,而香菱、莫言兮及冷煜楓卻急忙輕搖張惜若。
“她有了一月多將近兩月的身孕!”千弦輕歎了口氣,靜靜的看著範逸雲。
範逸雲聽了心裏一痛,有了這個孩子,他這個妹妹的一生隻怕與慕容驚羽再也分不清楚了。
“現在怎麼辦?”在眾人皆陷入了沉默之時,莫言兮最終選擇了開口打破這沉默。
“出發去桃源縣,一切等丫頭醒來看她的情況再作打算,現在她既然想江宇江坤他們了,那咱們就依著她。”範逸雲說著心疼的看了眼張惜若的臉龐,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不能再讓她受刺激了,她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這一覺睡下去少則三五日,多則十日,這一次她的心算是傷透了。”千弦點了點頭道。
事情並未如千弦所說,為了照顧張惜若,他們一個月後到達桃源縣張惜若也未曾醒來,眾人不禁焦急起來,千弦這一日把完脈後也隻得輕聲歎氣。
“她的脈象完全正常。”
“既然脈象正常,那人怎麼不醒呢?”莫言兮焦急的道,茹雪附和的點頭。
“這……說明她自己不願醒來。”這是唯一的解釋,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什麼叫她不願意醒來?”茹雪有些沉不住氣了,“這樣下去水米不進的可怎麼了得,就算她受得了,她腹中的胎兒又怎麼受得了呢?”
“我可以施針強製她醒來,可是她醒來後可能會有後遺症。”千弦為難的道。
“什麼後遺症?”範逸雲看著他的妹妹昏迷不醒,原有的好心態也在慢慢消逝。
“有可能會忘記一些東西,比如我們其中的某人!”可他最怕的是她忘了她最不願意麵對的,那麼到時候她會不會變得空靈呢?
範逸雲似乎看透了千弦的心思,稍沉默了半響後道:“給她施針吧,不管結果如何,我想這也都是她的命數。”
“那好,你們都先出去吧,留下莫姑娘幫我。”
眾人皆未吵未鬧,隻是不舍的看了眼張惜若後靜靜的退了出去。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可屋內卻依舊半點動靜也沒有,外麵的人不禁開始焦躁起來,新添的一名書生氣質很濃的男子扶住因不安而走來走去的茹雪,溫和一笑道:“放心吧,你不是說張姑娘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嗎?那我相信上天定會保佑她無虞的。”
茹雪聽了轉頭看向勸解她之人,雖然知道他這是在寬她的心,卻也還是輕點了點頭。是啊,她也隻能這麼想了,惜若是她的至交之友,是最善良最活潑可愛的,上天沒理由不顧她的。房間內的張惜若滿頭的汗,她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片迷霧中,眼前閃過的全是慕容驚羽的臉,她與慕容驚羽的點點滴滴更是毫無遺漏的從她的眼前閃過。
她覺得很害怕,她本能的抗拒著這些東西,她想閉上眼睛,可卻發現自己怎麼努力也逃不過,就算她閉上了眼睛,那些東西卻依舊如放電影一般的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她痛苦的搖著頭,可是那些東西卻越來越清晰,仿佛跟她杠上了般,她越是想逃避,那些腦海裏閃過的東西卻越是清楚,讓她無處可避。
“不要不要,走開!”她本能的蹲下身來,卻發現她和慕容驚羽所經曆的點點滴滴竟彙聚成了影片的樣子,一直不停的圍在她身邊轉動著,她想要用手揮開,可是任憑她怎麼的拚盡了力的想要揮散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卻如纏上了她一樣,不管她是站起身來,還是奔跑逃離,這些東西也都一直跟隨著她。
她急了,心裏越是著急越覺得自己身處的這片迷霧濃重,可是那些如影片一樣的片斷卻隨著這迷霧的濃重越來越清晰,她急切的想找到這片迷霧的出口,可是她怎麼努力的尋找,卻也隻能是走進越來越濃重的迷霧中。
莫言兮看著滿頭大汗,表情痛苦的張惜若,擔心得不得了,倒是千弦,顯然意料到張惜若會如此一般,靜下心來,穩穩的朝著張惜若的百會穴紮下了最後一針。
幾乎是針紮下的同時,張惜若猛然睜開眼睛,除了臉上細碎的汗珠,剛才的痛苦表情已然不見。
“惜若,你可算醒了。”莫言兮開心的抓住了張惜若的手,張惜若略微一愣,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眼床前的莫言兮和千弦後,輕揉了揉太陽穴道,“這是哪裏啊?”
“你忘了?這是……”
“桃源縣怡春院。”千弦及時打斷了莫言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