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喬推開會客大廳的門,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還好月琅平日多在義莊修煉刀醫技藝,麵對各種屍體自然習慣,走在前的劉喬卻無法忍受,手扶柱子嘔吐不止。月琅心中暗想:此時已是深秋季節,天氣漸冷,屍體停留五天,應該不會如此惡臭才對。難不成知府失蹤時間有誤?借著衙役掌的燈火,月琅大致向內掃視一圈,屋內景致雜亂不堪,桌椅有些破損,有些橫豎躺倒,這是明顯搏鬥痕跡。再仔細看去,當堂圓桌上擺放著幾隻白玉如意,玉質滑潤,又是工藝精美的玩意,若是行家來看,定能賣出咋舌高價。
前方桌麵撲倒具無頭男屍,屍體頸部齊刷刷被砍斷,所用刀類至少應是重型的諸如劊子手常用的鬼頭大刀。凶手手段殘忍至極,屍體周身滿是傷痕,就連整個屋內都隨處可見散布血跡,腹部被生生刨開,五髒散落一地。牆角處滾落著首級,雙目圓睜,依舊保持著死前的驚恐,首級處更是汙血四濺。幾天時間過去,血液變黑,黏粘在地麵與牆體之上,惡臭之源正是那些血液和內髒。
劉喬停止嘔吐,搖搖晃晃的倚靠在門口,立即有丫鬟趕來,遞上漱口水,劉喬隻喝了一口,便揚手打翻茶碗,茶碗在牆角摔得粉碎,而後她厲聲怒罵道:“賤婢,怎敢給我上熱茶!”丫鬟受驚,低頭顫抖,道歉不已。月琅看在眼裏,心道:稍不順意便大發雷霆,足見平日這些丫鬟受了多少劉喬的惡氣。於是,月琅幹咳一聲道:“我聽聞多行善事,可得善果,常行暴戾,報應不爽!”
劉喬看了眼月琅,不敢再作聲,小聲對丫鬟說道:“好了,無妨,去拾起碎瓷,退下吧!”
“茶碗可是你摔碎的,何必指使她人?別忘了你方才發誓都說了些什麼!”
聽到月琅如此說,劉喬竟也不說什麼,徑自去拾碎瓷了。
劉喬正拾著,見旁邊月琅也蹲下幫忙,神色不由略顯慌張起來,月琅卻平靜的說道:“沒想到你能甘願受辱,這倒出乎我的意料,反倒顯得我是個小肚雞腸,伺機報複的女人了。方才我看過,除了那被殺之人外,再無第二人痕跡,我能保證,知府大人失蹤前性命尚且無憂。”
聽到月琅如此說,劉喬眼淚不禁再次流下。月琅心道:即便是惡人,內心也還存有柔嫩之處,李粟便是最好的證據,本是一方惡霸,最後卻有犧牲成仁的勇氣,劉喬脾性令人厭惡,但父親出事,卻能放下驕矜之氣,任由自己使喚,也算是受到懲罰了。正想著,忽然,一個細微的異樣引起了月琅的注意,方才茶碗砸落之地的血汙被茶水衝淡,地磚上露出一片烏黑色。月琅上前拭去茶水和血漬,以食指磨蹭幾下烏黑處,指尖立即留下些焦黑色的痕跡。
“是血漬印染的原因嗎?”月琅看著手指焦黑處,自言自語道:“但這看起來卻更像是血跡遭到油燈燒燙後留下的痕跡。”想到這裏,月琅回頭,見方才那些衙役正跟在後方,立即說道:“我要詢問知府大人失蹤當天,當差之人。快快將他叫來!”
“可是有線索了?”見月琅如此,劉喬急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