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長青山的時候荒於修煉，後來在斷生穀的時候雖然被寒淩逼著學了點，卻根本不是六師姐的對手。
六師姐已經篤定了殺心，招招取命，我漸漸擋得艱難。
卜星不得已加入了戰鬥。
我本以為以卜星左使的身份，這場戰鬥沒有大師兄的加入，應該能很快結束。
可惜十招過後，卜星也漸漸力有不殆。
突然——
“卜星小心！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插透我左肩的冰冷長劍，抬眸哀哀望住六師姐。
六師姐眸中的凜然正義毫不見弱，見一擊非心，撤後一步驟然抽出我肩內長劍，抬手又要刺來！
大師兄見狀，疾奔過來，三兩招製住了她。
“承影，你在幹什麼？你莫不是想殺了十七！”
大師兄既驚且怒，大聲地質問被點了穴的六師姐。
六師姐心神不為所動，聞言當即反問：“大師兄，你真的要讓魔界在這裏休養生息，日後借著十七身負的氣運東山再起嗎？”
“今日十七若死，仙界其他人不知十七消亡真相，定會同仇敵愾，來這裏將這些魔界孽徒一氣蕩平！如此，豈不是成了我仙界千秋功業？！”
“況這逆徒已有叛心，枉我們之前對她千般嗬護萬般疼愛。今日便是清理門戶，又有何不對、不可？”
“你……”大師兄一時無話反駁，急得額上都出了汗。
唯有我遍體生寒。
這蠻荒深處沙漠遍地，太陽出來之後便如炙上火烤，可我還是覺得渾身發冷，瑟瑟不已。
“嗬嗬……”
“哈哈哈哈……”
我的笑聲由低到高，最後終於一發不可收拾，仰天大笑不止。
先前在長樂殿的時候我忍住了，在此地，在此時，我真是再也忍不住了！
大師兄與六師姐皆看向我。
我邊笑邊撫掌，不顧肩上鮮血汩汩而流：“六師姐啊六師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師姐！”
“虧我從前一直以為，這世上除了師父以外，最疼愛我的便是大師兄與六師姐！”
大師兄與六師姐均不知我此言何意，一時並未急著答話。
我任由自己淋漓笑罷，方才凝住六師姐的眼眸，緩緩問道：“六師姐，你今日殺我，真是一心隻為仙界大業、師門榮辱嗎？”
聞言，六師姐與我膠著著的視線忽然閃躲了一瞬。
然而，也隻是一瞬。
隨後，其中張揚出的，是更為堅凜的正義之色：“我自當是一心為了仙界與師門！若不然，還能如你一般，叛向魔界不成！”
“哦？”我忽然起了興趣，歪頭笑問六師姐：“六師姐就當真沒有一點私心……是關於師父本人的？”
六師姐的臉上霎時間血色全無。
片刻後，居然又紅透了。
我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不免淒涼一笑，再也沒有力氣似之前一樣對天放聲。
大師兄亦仿佛是明白了什麼，看看我又看看六師姐。
“六師姐……”
我聲音低啞，幾近無聲。
但他們還是都聽見了，俱抬眸看向我，隻因這天地忽而靜得出奇，連風聲都止了。
“你說自古仙魔不兩立，我倒想討教一句，到底何為仙、何為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