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屬於自己的辦公桌前，手邊有衝好的咖啡。
張冉說他既然咱是沒有辦法到潛水鍾裏工作，就現在總控室適應適應，準備好了再上去。
彭昱然認定自己永遠都沒辦法準備好了。
再上去怕是要直通天堂了！
“歡迎啊，彭昱然。”一個鄰座女生側過頭，衝彭昱然眨了下眼睛。
要不是她穿著軍裝，彭昱然大概率會覺得這是哪個軍官家正在上高中的孩子。
“我叫顧七七，在穹頂管理處負責二號、三號和五號孔洞的管理。”
彭昱然和她握了握手，恍然大悟地想起來那天差點害死自己和江姨的就是眼前這位。
“你好你好。”彭昱然說。
顧七七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劈裏啪啦地打鍵盤。
但彭昱然如果沒看錯的話，她顯示屏上的應該是word文檔。
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忙，他想。
總控室的電腦是內部聯網，也不能打遊戲，彭昱然無聊地打開掃雷插旗子玩，這種上世紀的遊戲生命力堪比小強，在數百次的網絡電腦更新中依舊存在下來。
張冉的工作位離他不遠，他能聽見她小聲分配任務的聲音。
彭昱然撤掉了一支旗子，點了一下。卻是個炸彈，一片爆炸的特效之後，頁麵頂部的笑臉變成了哭喪著的表情。
“小鬼，聽說你還有深海恐懼症？”
源鯨的聲音從翻譯器裏傳出來，嚇得彭昱然一愣，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還帶著同聲翻譯器。
“有這病還幹這活，不要命了？”這老家夥絮絮叨叨的，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聽。
要命？彭昱然歎了口氣，那滋味真是要命啊。
“年紀輕輕就歎氣，別歎氣，人類歎一次氣就老幾歲。”
這老源鯨也刷朋友圈文章嗎？彭昱然又開了一局掃雷。
“大爺，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以後也好溝通。”彭昱然突然說道。
“行。”源鯨的語氣好像還有點興奮。
“你聽說過世界上最孤獨的鯨嗎？”
“沒聽說過，是低級動物還是源鯨？”
“是一頭藍鯨。”彭昱然說，“在通常情況下，雄性鰭鯨和藍鯨歌聲頻率大約為17—18赫茲，它過於低沉，人類耳朵無法聽到。但是半個世紀前被發現的那隻藍鯨，它的歌聲頻率卻是52赫茲，人類可以聽見它的聲音，其他的藍鯨卻沒有辦法聽見，在同類的世界裏，這隻名叫al的藍鯨是個啞巴，沒有藍鯨能聽見它的歌聲。”
“所以。”他停頓了一會，“大爺你叫al吧。”
“我不孤獨！”倔老頭大喊。
“但我希望你孤獨一點。”彭昱然小聲說，“都蓋住張冉的聲音了。”
後麵的半句話是彭昱然在心裏說的。
倔老頭想了一會，好像是妥協了，不再說話。
電腦突然響了兩聲，一個鯨魚logo的小圖標在桌麵右下角跳啊跳。
彭昱然點開，是一個消息框，張冉發來的消息。
“這是聯合國所屬的特殊部隊的通訊平台，工作我一般通過這個平台下達給你。”
她的頭像是一隻暹羅貓，不知道是網上找來的圖片還是家裏養的寵物。
“好的。”彭昱然在自己的消息後麵加了個貓咪比ok的表情包，然後又趕緊撤了回來。
會讓她覺得自己幼稚的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