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看了很久,才看清沈淮寧那張臉。
斜長的眼,英挺的鼻,薄情的唇。
每一個輪廓都是她曾愛的模樣。
可是如今,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卻親手將她推進了地獄,毀了她全家。
“沈淮寧,我沒有爸媽了,你滿意了嗎?”
林溪沙啞說著,濕鹹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淌落到地板上,濺起朵朵水花。
沈淮寧擰著眉,將紙巾扔到了她身上。
“這一切都是你們林家咎由自取,沈氏收購小公司本來就是商場之道。”
他也不想當著死人的麵把話說得太銳利,尤其是一臉蒼白的林溪讓他莫名覺得胸悶。
“把眼淚擦擦跟我回沈家,你現在懷著孕,不宜太過悲傷。”
林溪聽著他的話,隻覺得心底最後一絲與愛情有關的情愫徹底荒蕪。
“明明兆澤哥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我怎麼就愛上了你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呢?”
如果她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沈兆澤,是不是後麵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不,她是個人人唾棄的煞星,克死了跟自己舉行婚禮的沈兆澤,又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隻要關心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林溪從地上站了起來,卻兩眼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倒地的那一瞬,她看到沈淮寧慌忙伸手抱住她,那緊張的樣子,好似有多關心自己一般。
但林溪知道,他在意的,隻是自己腹中的孩子。
……
病房。
林溪從昏沉中醒來,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卻被換藥水的護士攔住。
“沈太太別動,您有流產的跡象,現在正在打安胎針呢。”
林溪愣了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護士是在叫自己。
沈太太,她算哪門子沈太太?
“我要去看我爸媽……”林溪虛弱說著,不願繼續輸液。
護士急了:“沈總已經替您送去火化了,他說了您現在要以肚子裏的孩子為重……”
她話剛說完,林溪連手背上的針管都來不及拔,不管不顧從床上爬起來揪住護士的胳膊。
“你說什麼?我爸媽連喪事都還沒辦,他有什麼權利去火化!”林溪嘶吼。
護士被她的應激反應嚇到,趕緊按響了床頭的急救鈴。
衝進來幾個醫生護士連忙扯開林溪,再將她禁錮到床上。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去見我爸媽——!”
林溪拚命掙紮,但那群人卻給了她一劑鎮定劑。
“對不住了,沈太太……沈總特意囑咐過,您現在有孕在身,不能去處理那些晦氣的事……”
醫生也不想用這種強製手段來穩住林溪,但她現在的情況對胎兒很不利,要是再一個不慎定會直接流產。
考慮到這是沈家長子唯一的血脈,他們隻能在沈家的施壓下用這種非常規措施。
林溪無力地倒回了病床上,任由醫生給她手背上重新紮入針管,再感受到冰涼的藥水一點點進入自己的血液中。
她空洞的眼神透著蒼涼和悲痛,渾身透著暗無天日的徹骨絕望。
第二天。
沈淮寧進了林溪的病房,讓醫生鬆開了她四肢上的束縛帶。
他身後的保鏢抱著一個二合一的骨灰盒,放在了床頭櫃上。
林溪沒有去看他,空洞的雙眼依舊呆滯望著蒼白的天花板,沒有任何動靜。
沈淮寧擰著眉,朝病床走近幾步。
“林溪,別裝死。”他伸手捏著林溪的下顎,逼迫她將視線轉向自己。
林溪晃了晃神,有些茫然和木訥地轉動幹澀的眸子,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