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為難,正要解釋,殿外走來一位頭發花白的女官,麵容平凡,但是眉宇間自有一股嚴肅。她走近幾步,在聶無雙不悅的目光下站住腳步,跪下:“奴婢尚衣局的女史,元梅拜見聶美人。”
聶無雙見她已進來,不好再阻攔,微微皺了秀眉:“女史冒然進殿,到底是為何事?若是裁衣的事,等我病好了再說吧。”
女史歎了一口氣,又跪下:“奴婢自知罪該萬死,但是實在是無法可想,想為聶美人引見一個人。”
聶無雙聽得奇怪,問道:“是什麼人?”
她見女史麵上為難,知道她說的事肯定不能當眾講明。她略略沉吟,揮退宮人,獨留她一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女史麵上感激,連忙又重重磕了一個頭,從殿外叫來一位身著宮女服侍的女子。那女子一見聶無雙,“撲通”跪下,口中連聲說道:“請娘娘救命啊!”
聶無雙打量她,隻見她雙目通紅,麵容憔悴,想是哭泣了許久。
“你到底是誰?”聶無雙問。
“這位是諫諍司吳大人的妻子。”女史在一旁解釋。
吳夫人連連磕頭:“臣妾自知自己夫君得罪了聶美人,但是這不是他的本意,夫君曾對臣妾說過,當初他參聶美人也是不得已為之……”她邊哭邊說:“如今臣妾的夫君被誣通敵,那這一門老小都不能活命了,求求聶美人幫忙在皇上麵前說說情,就當娘娘您行善積德,臣妾……臣妾肚中還有孩子……臣妾死也就算了,連累了腹中孩子那就是罪孽深重了……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根本不會見臣妾,臣妾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冒死前來求見聶美人。”
聶無雙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哭訴,隱約知道了來龍去脈。當初她避禍東林寺是因為謠言加上諫諍司一些官員的猛烈參奏,言之鑿鑿說她是禍水,連不相幹的欽天監那邊隱約也有一些說法,最後逼得她不得不離宮去往東林寺。
如今看來,蕭鳳青把之前反對她入宮的官員通通貼上“通敵”的罪名,那諫諍司的吳大人恐怕官階並不高,可想而知,一個連太後與皇後都見不上麵的官員,怎麼可能有利用價值?他就算死了,對蕭鳳青全盤的局勢也並無影響,也許,他唯一的罪名不過是因為當初的一道反對她聶無雙入宮的奏本豐。
聶無雙想著長歎一聲:“吳夫人怎麼會覺得本宮有能力在皇上麵前說情?要知道我隻是一介小小的美人而已。”
吳夫人聽了磕頭道:“娘娘不必自謙,娘娘雖然隻是美人,但是自應國開國以來有哪位美人能獨居一宮?更何況皇上還親自去東林寺迎接娘娘回來。由此可見,皇上心中一定是十分看重聶美人的。”
她臉上淚水漣漣:“聶美人,就當您行行好,做做好事,去求求皇上吧。臣妾保證夫君一脫罪,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聶美人的。”
聶無雙搖了搖手:“你回去吧,這事茲事體大,本宮連皇上的麵都沒辦法見到,怎麼替你夫君求情?更何況這事牽扯到了‘通敵’的罪名,本宮是不會去插手的。”
最明哲保身的辦法就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切與她無關,也不會與她有半分關係。這是蕭鳳青那日臨走前對她的忠告。
吳夫人聽她如此說道,心中湧起絕望,失聲道:“‘通敵’的罪名是莫須有的罪名,娘娘難道無法分辨嗎?這根本不可能!娘娘心中一點憐憫之心也無嗎?”
聶無雙冷冷看著她:“當初你夫君吳大人參本宮是禍水東引,擾亂朝綱,這難道也不是莫須有的罪名嗎?本宮一介弱女子,若是真的被你夫君當初參倒了,那現在隻會在尼姑庵中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你哪來的地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