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工夫,黎雨初便帶著暉兒和六王爺坐同一輛馬車,顛顛地往六王府而去。
趕到六王府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府中下人大約是早就得到通報,已然準備好了一桌精致的飯菜來招呼貴客。
飯廳本就在陰涼之處,再加上婢女不停打扇,屋內竟是幽靜清涼,絲毫覺不出夏日的炎熱來。
黎雨初不得不承認,雲昊天的話是對的,他們六王府的廚子確實比太尉府的好,這頓飯雖菜式不多,但樣樣精致可口,直吃得暉兒胃口大開,連扒了三碗飯。
飯後還有水果,水果用涼水沁過,入口清涼爽心,暉兒又吃了一大片西瓜和兩個桃兒,隻撐得小肚子滾圓,皺著眉頭喊肚痛。
雲昊天笑著讓丫鬟拿來消食的大山楂丸,哄著暉兒吃了兩粒,大約是吃得太飽了,暉兒漸漸揉著眼有些犯困的樣子,雲昊天便讓丫鬟帶著黎雨初一行人去客房休息。
大約是坐馬車時間有些長,坐得疲累,再加上飽餐,黎雨初也有些困了,便摟著暉兒一起小睡起來。
等著睡醒了,暉兒還沒醒,她便出屋去。春水和萱兒也不在,不知做什麼去了,她信步在客院中走著權當消食了。
午後陽光熾熱,人們自然的生出慵懶,院子垂花門後的陰涼處窩著幾個小丫鬟在躲懶,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因著有幾棵大芭蕉樹的阻擋,黎雨初走近了,丫鬟們也沒發現她。
“嘖嘖嘖,那便是太尉府的二小姐麼,當真仙女一般好看喲!”一個丫鬟咂嘴讚道。
黎雨初聽了,心情大好。她雖不是那貪慕虛榮的女子,但誰人不愛聽誇讚?這幾個丫鬟在說悄悄話,想必不是恭維。
“聽說這二小姐早年是在鄉下長大的,前些日子,才剛回太尉府,說是個寡.婦,你們瞧見她今日拉著的那個娃兒了嗎,好像是她的兒子耶!”另一個丫鬟閑話道。
“當真?她可真不像生過娃兒的女子!”先前的丫鬟驚歎。
“不然人家是小姐麼,就算是生了娃兒也一樣像仙女般,哪像我們這些丫鬟,天生命苦……”立時有丫鬟感慨。
不過是少女之間的感歎而已,黎雨初沒興趣再聽,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尖細的聲音酸酸道:“長得像仙女又如何?心腸太壞遲早會有報應!”
這話出口,黎雨初頓時停住腳步。
立時有丫鬟道:“杏兒,你可別胡說,聽說咱們王爺十分中意這二小姐,日後說不準她便是我們的當家主母,你這話傳到她耳朵裏,隻怕是不妥。”
先前尖細的聲音道:“便是傳到她耳朵裏,我也不怕!這京城裏都傳遍了的事,她還怕我們說不成?”
京城裏都傳遍了?傳遍了什麼?黎雨初皺起眉頭來。
果然有丫鬟幫她問出心中疑惑:“杏兒,我知道你幾個姐姐在京中其他高門大戶家做丫鬟做得不錯,消息自然靈通。你跟我們說說,這京中都傳言這二小姐什麼事了?”
尖細聲音的杏兒道:“咱們王爺原本是和太尉府的三小姐訂的親事,你們知道的吧?”
“那是自然,據說那三小姐原本是二小姐,這二小姐從鄉下回來之後,她便往後排了一位成了三小姐。三小姐突然暴病身亡,我們王爺這才換了二小姐的,不是?”
杏兒冷笑道:“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聽說這二小姐手段十分了得,回太尉府的第一日便得了咱們王爺的青睞,之後更是日.日擠兌三小姐,後來三小姐忽然暴病,這病來得蹊蹺啊,誰知是不是這二小姐暗中使壞呢?偏這二小姐最會裝無辜,竟就此贏得了咱們王爺的歡心。瞧瞧,這庶妹才去世幾日啊,便跟著王爺回府來了!”
幾個丫鬟全都跟著唏噓起來,七嘴八舌的議論,有的說未必是真的,便立刻有人反駁:“聽說這鄉野村民最是看重名利權勢,她在鄉下苦了好些年還當了寡.婦,好容易回到京城,自然是竭力爭取,使勁往上爬了。我們王爺雖身子不好,但到底是個王爺,配她這麼個鄉下女子綽綽有餘了,她自然要費盡心思的搶過來了。”
黎雨初聽了隻是冷笑,大多數女子都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類型,這王爺在京中大家閨秀的眼中雖是個“瘦田”,但在這些丫鬟的眼中卻是“肥田”一塊。自己既不能奢望能得到王爺的青睞,便詆毀詆毀別的女子也是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