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道路不好走,但越往封口縣的方向,官道上的行人就越多,大多是拖家帶口的窮苦人家,在官道上往東北方向行進。

“想必這些都是蒙受地動之災的難民,他們死裏逃生隻想著快點離開這裏避禍吧。”黎雨初感慨道。

雲昊天若有所思道:“由此可見,郡丞並沒有很好地安置災民啊。”

“那也未必,也許是數量太多了,一時安置不過來。雖然封口縣受災最嚴重,但別處定然也受災了,想必這整個地壟郡都受到了波及。”黎雨初道。

雲昊天點點頭。

不一會趕到驛館,眾人坐下吃午飯,雲昊天思索片刻對黎雨初道:“我瞧著你這幾日連日騎馬,很疲憊的樣子,那幾個大夫和太醫素來不精於此道,跟著我們一起騎馬也是委頓,這樣,你和幾位大夫吃了午飯暫且休息會,我這就帶著下屬快馬先趕到郡守府去,跟郡守商議下情況。”

黎雨初原也想跟著雲昊天一起走,轉頭看見那幾個太醫和大夫一臉委頓的樣子,想想自己也是大夫,若是跟著雲昊天走,倒反而有點在王爺麵前表現的意思,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對他道:“好的,你先去吧。”

雲昊天過去旁邊桌跟許太醫他們囑咐幾句,便帶著下屬先走了,等他們離開後,黎雨初起身如廁,回來的時候走到驛館大廳後門外,聽見裏麵的幾個人正在閑聊。

“許太醫,那位夫人當真是外科聖手嗎?”一個大夫問。

“我也不清楚,聽說她治好過永平侯府家的三少爺,據說用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子,誰知道是不是醫道正宗呢?”許太醫回答。

旁邊立刻有人道:“那許太醫在邢老跟前還說她是外科聖手?”

“你沒見她的身份嗎,她可是六王爺最.寵.愛的侍妾,皇上都準許六王爺帶著她了,我還不給六王爺一個麵子?”許太醫笑著回道。

旁邊幾個大夫跟著笑道:“那倒是的,這次我們出來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可不都是六王爺說了算的嗎,恭維她幾句也是好的。”

立刻就有另一個大夫冷哼道:“難怪呢,原還是靠了‘色’這個字給自己臉上貼了金,起初聽許太醫您說,我還當真以為那女子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呢,現在想來,一個侍妾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識得幾個字在醫書上背了幾句話,便說自己是聖手了,真是不知羞恥,哼!”

聽到此處,黎雨初的手在袖子裏握成了拳頭,所謂文人相輕,這醫者也有文人的毛病。好,他們瞧不起她,那就等著日後她用自己的本事好好打他們的臉吧!

故意提高聲音咳咳兩聲,她這才緩緩從外麵轉過去,邁步進了廳門。幾個人瞧見黎雨初來了,立時就又換上一副熱情的嘴臉,尤其是那許太醫,對她招手道:“夫人這邊坐吧!王爺先行離開了,你一個人坐著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來我們這邊坐,大家也好商討一些醫術上的事。”

“想必夫人的醫術精湛,我們說的東西都入不了她的耳呢!”旁邊立刻有人酸酸道。

黎雨初隻當沒聽見,落落大方地坐到他們一桌去了。

眾人扯七扯八的說了會子話,忽然聽見驛館守衛的士兵在外麵嗬斥什麼人:“快些走開,走開!”

黎雨初抬頭往外一望,看見一個士兵將個五六歲的孩子推到在地上。

看到這孩子,黎雨初就想起暉兒來,不由起身走了出去,問那士兵:“你做什麼推那孩子?”

士兵回答:“回夫人,這孩子來要飯,這些日子來驛館要飯的人多了,我們哪裏能顧得過來!”

黎雨初瞧那孩子滿臉汙髒,穿得也破破爛爛的,看著實在是可憐,便回身進廳拿了個饅頭出去對那孩子招手,那孩子立刻跑過來接過饅頭,對她跪下連連磕頭。

黎雨初將他拉起道:“行了,別謝了,肚子餓了就快點吃吧!”

誰知那孩子卻是不吃,捧著那饅頭往外麵跑,黎雨初一時好奇,跟著那孩子後麵走去,許太醫眾人瞧見黎雨初出去了,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黎雨初跟著那孩子走到一處林子旁,瞧見那裏已經圍了好幾個逃荒的路人,那孩子撥開眾人奔過去,立時就撲在一個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哭起來:“爺爺,爺爺,狗兒給你求了饅頭來了,爺爺,你起來吃一口啊!”

黎雨初跟上前去,定睛一瞧,瞧見那孩子撲在一個老人身上,老人似乎病了,很虛弱的樣子。

醫者仁心,瞧見這樣的情形,黎雨初不可能袖手旁觀的,立刻上前拉起那孩子對他道:“你且站在一邊,我是大夫,能幫你瞧瞧你爺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