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堅持不用我們的藥,一直高燒著,咳嗽也厲害了。”劉詢歎口氣道。
黎雨初聳聳肩膀:“既然他堅持,那就讓他自己給自己看病好了,之前他看的幾個重症病人可有緩解的症狀?”
“依然高燒,咳嗽之前好些了,現在又厲害了。”
“給他們用我們的藥吧,不能因為邢老就讓人家受罪。”黎雨初道,劉詢應聲去準備湯藥。
黎雨初轉身去給別的病人瞧病,用了自己的聽診器在咳嗽病人的胸口聽心肺,聽了幾個,下一個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黎雨初也沒在意,俯身給他聽心肺,倒是那個小夥子大概是沒有被女人如此接觸過,羞得滿臉通紅。
黎雨初混沒注意,因為她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肺音上,到底這種聽診器不如現代的,聲音比較小,聽的時候都要全神貫注,她正聽得入神,忽聽耳邊響起個炸雷般的聲音:“你個女人當真是不知羞恥!人家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竟然還有借著治病的借口對人家上下其手!真真是不要臉!”
黎雨初訝異地抬起頭,直到與邢刻那道“嫉惡如仇”的目光對在一起時,她才意識到他罵的是自己,心裏不由的湧上幾分的怒火來。
之前自己這樣給病人瞧病,雖然別的大夫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很驚訝,但到底都能理解她這是在用自己的法子給病人治病,誰也沒有將她的舉動往歪的地方想。這個老頭子可當真是迂腐至極了,竟如此罵她!
“邢老,您誤會了,夫人這是在給病人瞧病呢!”劉詢端著藥汁進來,正好聽見邢刻的髒話,連忙幫黎雨初辯解。
“有在病人的胸口如此摸來摸去瞧病的嗎!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邢刻啐一口道。
“女子怎麼了,我是女子不一樣能治得了病人,邢老您不也一樣戴上了我這個女子出主意做的口罩?”黎雨初站直身體冷聲道,“真正醫者仁心的人注意力隻在病上,不會在意什麼男女之別,更加不會有齷齪心思,邢老您也是當了一輩子大夫的人,怎的這麼點覺悟都沒有呢?”
這話說得邢刻老臉一紅,渾身顫抖起來:“你!你這個女人竟還敢貶低我!我這輩子看的病人比你吃的鹽還多,你有什麼資格來質疑我的醫者仁心!”
黎雨初冷笑一聲:“看的病人多也未必就醫術多麼高明,不然,邢老怎麼會有五年沒有出來行醫呢?”
“你這個女人當真是——”邢刻話沒說完就氣得聳著肩膀咳嗽起來的,咳著咳著最後竟咳出一口血來!
帳篷裏的其他人瞧見這陣仗都嚇了一跳,有病人就勸起邢刻來:“邢老,這位夫人也許別的不如您,但治療瘟疫還是拿手的,我們這是眼見著的,好幾個人都病情好轉回去了呢!”
“哼!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騙騙你們這些人還是可以,別想騙了我!”邢刻冷哼著道。
黎雨初冷笑起來,對他道:“既然邢老覺得自己醫術高明,我們各自救各自的人,互不幹涉就是了。隻不過,邢老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治好你自己身上的瘟疫吧?”
“我自然會治好我自己的病,這個不用你操心!”邢刻氣哼哼道,他轉目一看,看見劉詢正拿了湯藥喂一個發著燒的重症病人,立刻喊起來,“喂喂喂,你在做什麼!快給老夫把藥放下,那是老夫的病人,你怎麼可以搶著治!”
劉詢苦臉對他道:“邢老,我看您老人家病著,想著大約也是沒有精力給他們治病了,便拿湯藥過來給他們喝。”
“我怎麼沒精力給他們治病了?你少給我多管閑事,我告訴你,不然小心日後我對你不客氣——咳咳咳咳!”邢刻的威脅最後這一陣咳嗽打斷了。
“我看邢老您還是先治自己的病吧,其他的病人您就不要操心了,這是在災區,治病也不給診金,邢老這個時候就不要講究什麼誰的病人了吧?”黎雨初嘲諷道。
邢刻咳了一陣子終於停下來,對黎雨初瞪起眼睛道:“你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既然是我治的病人,我就要負責到底,你不能不講道理!”
“關鍵是,你負責能治好他們嗎?有責任心自然是好的,但是沒有能力的責任心反而會壞事。”黎雨初有點急了,她真是看不得這個老頭子的迂腐,他這是拿別人的生命來維護自己的自尊心嗎!
“你……你竟然說我沒能力,我行醫幾十年還從來沒人這樣對老夫說話!”邢刻指著黎雨初的手指顫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