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熠城灼灼視線向上流連,望進她濕潤澄澈的像是一潭清溪的墨色雙眸裏,這近在咫尺的女子,瞳仁漆黑,眸光湛清,就如同夜幕籠罩下的璀璨珍珠一般熠熠生輝。可此時此刻,在這一雙透亮的眼睛裏,卻仿佛覆蓋薄冰的溪水被碎石打破了原有的平靜,攪起波紋漣漪,流露出難以掩藏的驚慌與失措。
那種如被俘獲的受傷小鬆鼠般機警而戒備的眼神,叫宇文熠城埋在胸膛裏冷硬的一顆心,都仿佛不由自主的柔軟下來。
然而,指尖突如其來的鑽心一痛,卻瞬時打破了他心裏這僅有的一絲溫柔憐憫……夏以沫咬了他……
如小獸般尖利的牙齒,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指尖!
宇文熠城慢慢抬起一雙寒眸,望住她。按在她唇上的修長手指,卻一動也未動,沒有半分退縮。
夏以沫被他古潭般幽邃的眸子,涼悠悠的盯著,心裏突然沒來由的有些發慌。
從男人指尖滲出的豔紅血漬,漸漸染上了她潔白牙齒的邊緣,淡淡的血腥氣,在口腔內迅速彌漫開來,如同鹹澀的新鮮鐵鏽味,夏以沫厭惡的皺了皺眉。而那被她狠狠咬住指尖的男人,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薄唇含笑,甚至饒有興興的看著她,那濯黑眼瞳裏流瀉而出的神情,就仿佛一頭狼在打量一隻咬著魚做出凶狠模樣的貓。
夏以沫隻覺得肝膽裏一把邪火,猛的燒了起來,她發狠一般,更加用力的咬著男人的指尖,就像是鐵了心要廢掉他這根指頭一般,讓他再也不能自如的拉弦張弓……對她肆意輕薄……
“夏以沫,你玩夠了嗎?”
低沉而魅惑的嗓音,不知何時,早已染上了一抹情。欲的暗啞,宇文熠城忽而抬起指尖,慢慢貼著女子柔軟的唇瓣,擠進了她唇齒之間微微開啟的些許空間……
夏以沫完全怔了住。如畫眼眉,微微蹙起,有些茫然無措的望向對麵的男人。
她嫣紅的唇色,本就飽滿,此時此刻,更因為鮮血的浸染,愈發顯得嬌豔欲滴,就仿佛五月間掛在枝頭成熟飽滿的一顆顆櫻桃,亟待人的摘取與品嚐……
而此時此刻,她微微張翕的柔軟唇瓣,就這樣輕輕包裹著他微帶薄繭的指尖……
宇文熠城隻覺身子一繃,小腹之處,瞬時湧起一股熱流,直衝向胸膛……
“夏以沫……”
似突然發現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一般,男人忽然俯首,涼薄唇瓣,輕輕貼向她的耳畔,將那唇齒間曖昧而灼燙的吐息,一字一句的送進女子的鼓膜,“看來你當真是對歡愛之事一無所知……”
說話間,男人擠壓在她唇齒間的修長手指,似有意似無意的掠過她濕滑的舌麵,令夏以沫不自禁的想要將它卷起……
心頭一個激靈,如醍醐灌頂一般,夏以沫忽然反應過來,整張臉,瞬時爬滿羞恥的紅暈……
“宇文熠城,你混蛋……”
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推開,夏以沫一邊如避瘟疫一般,向後退去,一邊拚命的擦拭著自己的嘴唇……唇舌之間,似乎還殘留著男人指尖的溫度,鹹澀的鮮血氣息,滾燙而灼熱,叫人如此心悸……
宇文熠城卻隻淡淡睥睨了她一眼,旋即走上前去。他身形甫動,夏以沫一顆懸著的心,便隨之一跳,腳下更是下意識的往後退去,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躲避著他的迫近。
直到退無可退。
身後抵著冷硬的牆角,麵前是近在咫尺的男性胸膛,夏以沫被困在他的雙臂之間,如同圈起的一座監不可破的牢籠,將她死死困住,永生永世,都難以逃離。
“夏以沫,你以為你能逃到哪兒去……”
暗沉嗓音,徐徐送進夏以沫耳畔,宇文熠城望著這近在咫尺的清麗麵容,他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倒映在自己瞳仁裏的她,睫毛輕顫如同被雨水打濕了的蝴蝶羽翼。
宇文熠城抬起手,試圖抹去浮在她眉間的不安,近在咫尺的女子,卻如同受了驚嚇一般,偏過頭去,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不願意……”
垂在衣袖裏的雙手,緊握成拳,拚命的壓抑住心底層層漫延開來的恐懼,夏以沫澀聲開口道,“宇文熠城,不要碰我……我不願意……”
她濕潤而澄澈的眸子裏,蘊滿對他的拒絕與厭惡,如一根尖銳的針一般,令宇文熠城隻覺如此刺目。
“你不願意孤碰你?”
低聲重複著這七個字,宇文熠城濯黑眼瞳,驀地亮起一道銳芒,鐵鉗般的大掌,順勢掐向她的下顎,硬生生的將她擰開避著他的一張俏臉,扳了回來。
“夏以沫,你願意誰碰你?……”
滾燙吐息,一寸一寸的噴灑在夏以沫臉龐之上,卻仿佛淬了寒冰般的刀尖一樣刺骨,“難道是孤的七弟,宇文燁華嗎?……”
白日裏宇文燁華言辭鑿鑿的向他要她之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如同一桶烈油,驀然澆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上,炙的宇文熠城墨眸都是一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