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的確,已沒了暗中窺伺之賊,還留他做什麼?做女婿嗎?
別傻了。
他連唯一可利用的價值,也不存在了。
他攥緊了拳頭,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待我習得修仙術,待我能築起那高樓,待我來此處提親!”
他咬牙,於哭哭夜風中,心似滴血般,一遍遍搬著雜草,匆匆離開。
古海於每日日出至日落,等待著什麼。也許是修仙的高人,也許是前世記憶中要等的人,也許是那日般,向自己一瘸一拐走來的葉杏兒。
日子已過了一個月,他什麼都沒有等來。
除了村人們依舊的笑聲,高人與前世中的人沒有來,葉杏兒也沒有來。
古海於每夜輾轉中無眠,那些春夏秋冬,那些風花雪月,那一天雪地裏的溫柔,若潮水般,洶湧於眼前。
這天,夜色雖來,清寒未至。他摸著黑色,走向那熟悉的住宅。
他隻想偷偷看葉杏兒一眼,隻偷偷地一眼。
可這偷偷一眼,卻如萬千刀刃穿心,如千年寒冰侵入身軀,似一劍一劍斬斷了腸。
村長的孫子花千仇,月下展開一幅絕美的繡花圖,亮於葉杏兒眼前。
花千仇可是在村子裏出了名的貪財好色。
葉杏兒坐於他身旁,眼眸中竟有秋波流轉,隻歡笑,臉上似鮮花藏於葉下的嬌羞,不好意思言語什麼。
花千仇的身體,悄悄地,悄悄地向葉杏兒靠近。
古海的心如墜向萬丈深淵,他手卻顫抖著。
他在這殘忍一眼中,不小心看到了在茅屋中觀望的馬寡婦。
馬寡婦帶著微笑,偷偷地瞧著門外的兩位年輕人,欣慰地笑著,滿意地點點頭。
古海身體內的每一寸毛發,都被怒氣給衝得站立起來。
他將自己嘴唇都咬得出血,恨恨地看向這裏的一切。
可每一眼,都似千刀萬剮般痛苦。他已不能再多看一眼。
好心救了她的人,每天暗暗保護她們的人,還不如一位稍有錢財的花花公子!
那日葉杏兒的求救聲,村長家中也能聽得到!
他根本沒有來,根本沒有來!
可突然,一道驚雷又於古海腦中出現。
對啊,她們娘倆怎麼會不知道?她們比誰都知道。
窮人,不管再善良也終是有罪,
他抑製住噴湧而來的眼淚,似老鼠一般,似小偷一般,偷偷地於黑夜中,狼狽地跑了起來。
他逃跑的黑影,被花千仇看在眼中。他帶著春風得意的笑容,向葉杏兒指道:“你看那邊,好像一條狗啊。”
葉杏兒根本沒有看清,隻覺得他風趣幽默,捂著嘴,嬌羞地笑了起來。
七日後的晚上,古海坐於河邊,他看著水中映著的殘花,水中映著的圓月。
他想起這幾日偷偷看到葉杏兒與花千仇一起嬉笑的畫麵。
他向河中丟下一塊石子,小河水聲潺潺,波光顫顫。那水中月,似變成了他與葉杏兒一起嬉笑的畫麵。
古海望著,笑了起來。
就在此刻,花千仇帶著葉杏兒參觀他的家,葉杏兒正看字畫,看浮雕時,花千仇將門猛一關。
葉杏兒嚇得花枝亂顫,她欲要反抗,花千仇對她溫言道:“我會與你成親的,我會對你好的,你嫁過來,那百畝良田,定有你們母女一份!”
這話似有神力一般,葉杏兒手腳不再動彈,在花千仇嘴唇遞上來那一刻,緊緊閉上了雙眼。
這晚,屋外風聲蕭蕭,房門緊閉,那蠟燭被人熄滅。
古海形單影隻地坐於河邊,他看那水中,看到身著綾羅綢緞的自己,緊緊擁著嬌羞的葉杏兒,他與她,悄悄地蜜語起來。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擁有,而我隻能幻想?”
忽地,一股憤怒又在古海心間湧起,他用著仿佛來自靈魂的力量,砸碎那水中幻影。
他指著天,他指著地,他指著村中屋舍。他狂發亂舞,他目眥盡裂,他聲揚蒼穹:“終有一天,我要築高樓,聽眾人謅媚語!終有一天,我要登絕顛,看眾人伏腳下!終有一天,我要上九天,令眾生跪下,供我香火不斷,朝我九九八十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