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推辭,可一片一片寒雪不留情地仍墜落在自己身上,一陣一陣寒風凶殘地吹襲於自己身上。
他感到,自己身體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古海便不好意思地站於葉杏兒身邊,葉杏兒輕輕將被子合上了。
這一刻,古海永世難忘!
他不小心碰到了,葉杏兒那瘦小身軀。他感受到了,葉杏兒那溫熱肌膚。他嗅到了,葉杏兒那淡淡體香。
他臉燙的似滾滾岩漿,心跳動如激烈鑼鼓。他大腦空白如紙,此刻全世界連風雪,好似都不存在了。
這一刻,既短暫,又漫長。
馬寡婦推開門的聲音,吱呀一聲,將古海驚了一下,他感到那聲音,是世上最難聽的聲音。
馬寡婦已煥發著豔梅之色,於寒雪中映出她綽約風姿。
她趕緊將葉杏兒抱回屋中,心疼地看了看她崴了的腳,又不好意思地拜托古海幫忙照看一下,她匆匆地去請大夫去了。
葉杏兒如白玉般小腳,泛著若胭脂紅的瘀血,於火爐旁映著火光。
古海幸福地享受著這溫暖,目光卻不知要投向何處。
木柴上火光如春花豔豔,爐子中霹靂拍啦的響聲,似響於古海心間。
“謝謝你。”葉杏兒道謝之聲,如春風漫漫於這小屋內。
“都……都應……應該的。”古海撓撓頭皮,不好意思道。
葉杏兒盯著那躍動的火焰,小聲道:“其實你與我,都是同病相憐……”
古海手停止了烤火,驚奇地看向葉杏兒。
她眼中淚花,映著火光閃閃而動。
此刻馬寡婦帶著一位罵罵咧咧的大夫,推開了門。
大夫在下雪天,自然不願出門看病。當他不想賺錢時,就算死了人,也跟他無半點關係。
古海見自己在這兒已多餘,便要離開。馬寡婦拿出一床多餘被子,幾件丈夫生前舊衣,贈予了古海,以作感謝。
這天是他這輩子最幸福時刻,他哼著小曲,換上“新衣”,裹上被子,想著與葉杏兒那短暫一刻,於溫暖微笑中入了夢鄉。
第二日寒雪已停,就差金光普照大地。葉杏兒裹著厚厚的花布厚襖,一瘸一拐地停在了古海簡陋的窩前。
古海心花怒放,又慌張地起身,問道:“何事?”
葉杏兒眼眸低向寒雪,嘴唇艱難開啟道:“我……我害怕那賊人再來……”
古海聞言,似已知她來之事。他拍著胸脯,高聲道:“你放心回去,我現在就搬家去你們附近。”
葉杏兒眼似彎月,感激地看著古海,又道:“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古海咧開嘴,露出了本來七歲孩童,該有的笑容。
葉杏兒走過後,他哼著小曲,裹著一團一團雜草,如螞蟻般辛勞,於冰雪上搬至葉杏兒附近。
他來回跑了幾十趟,汗水打濕他的新衣,又在特滑的地上摔了十幾下,他仍是帶著笑容,從天亮忙到天黑,終於搬家完畢。
他選的位置不敢太近,他怕別人因為自己,取笑了葉杏兒一家。他又不敢太遠,怕不能好好地保護著他們母女倆。
從這天起,古海便心甘情願地,在暗地裏保護著她倆。
偶爾,葉杏兒不開心時,便來尋找古海聊天。
古海帶她於春日裏吹東風,夏日觀荷花,秋日裏賞圓月,冬日裏看飛雪。
古海有時在月映水中時,會有奢侈的幻想。
他掀開葉杏兒的紅蓋頭,他與她喝起了交杯酒,他吹滅了紅燭。
或許,她也喜歡著他……
如此這般,古海已經十歲了。
葉杏兒找古海聊天,似是飲食喝水,成了改不掉的習慣。這天,葉杏兒拿起一片樹葉,教起古海吹奏樂曲。
曲調聲聲淒婉,似人淒涼哭聲,又似紅霞殘餘天空之美。
馬寡婦看他倆越靠越近之身體,猛咳了一聲。古海與葉杏兒,警覺地相互坐開了一些。
夜深人靜後,馬寡婦將古海拍醒,對他道:“這已兩年多了,賊人不會再來了,杏兒如今也已十二,到了婚嫁年齡,你再在這兒不合適,回曾經地方罷。”
古海聽她言語,其實心中如明鏡,十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