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封以為林蔓蔓不喜歡醫院,即使疼痛襲來,也溫柔耐心的說:“蔓蔓,我們隻是暫時待在這裏,我們馬上……馬上就會回家的。”
“家?你把我從裴邵雲身邊帶走,我還哪裏還有家!你毀了我的家!”
紀雲封心裏突然漏了一拍,一口氣血從心口衝出。
此時此刻,紀雲封才意識到,話語才是這世上最防不勝防的利器。林蔓蔓字字誅心的指責,宛若一把年久生鈍的刀來回的剮蹭著他的心髒,撕心裂肺的痛幾乎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裴邵雲……怎麼是你的家?”
紀雲封痛得渾身顫抖,他彎下腰,似是抽泣,似是低吼。
“他怎麼能是你的家……”
紀雲封當然不願裴邵雲是她的家,既然她想回家,那他就給她一個家。
紀雲封僅僅在醫院裏躺了兩天,便安排了人,帶著林蔓蔓回到了早年在郊區買過的一棟小別墅,這棟別墅,是當時送給林蔓蔓的十八歲禮物,裏麵的裝修和家具,都是她們一同設計親自挑選的。
這裏地方隱蔽,除了顧靖澤,幾乎沒有人知道紀家還有這樣一處地產,除此之外,紀雲封還安排了極其嚴密的安保工作,別說裴邵雲,就連一隻蒼蠅想飛進來,都絕無可能。
紀雲封苦笑道,曾經林蔓蔓圍著他轉,如今他卻要以這種方式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剛剛走進門,林蔓蔓表情便不太好:“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蔓蔓,你記得嗎?這是我們的家,你不是要回家嗎?”
林蔓蔓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他。
即使林蔓蔓冷漠的厲害,紀雲封依舊是那副熱情的樣子,他吩咐著廚房煮一些林蔓蔓喜歡吃的菜,又親自安頓好林蔓蔓,才氣喘籲籲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紀雲封在房間躺著躺著,便昏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他擔心林蔓蔓,便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來到林蔓蔓的房門口,卻發現門口的飯菜一動未動。
房門上的鎖早已經被紀雲封提前卸下,他隻輕輕一推,便走了進去。
屋裏沒有開燈,林蔓蔓抱著膝蓋,呆呆的坐在地板上。
紀雲封端了飯,也坐在地板上,輕聲的哄著:“蔓蔓,你怎麼不吃飯?你看,我特地吩咐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蝦。”
黑暗中,紀雲封看不見他的麵容,隻聽見堅定的一聲:“放我走。”
紀雲封仿佛沒聽見,低下頭,為她剝起蝦來。
“我說放我走,你沒聽見嗎?放我回到裴邵雲那裏,我要回家。”
紀雲封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剝好一般的蝦掉在了地上。
“你說裴邵雲是你的家?”
林蔓蔓點點頭,語氣堅定而明亮。
“是。”
曾經纏綿枕畔,對自己細聲軟語的人,如今嘴裏卻叫著別人的名字。紀雲封終於明白,失去林蔓蔓的疼痛隻不過是個前奏,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而對於程嘉韻來說,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紀雲封帶著林蔓蔓走了以後,裴邵雲便把所有的氣都撒到了她身上,他把她帶到地下室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