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蔓蔓落了淚,紀雲封突然慌了,手一抖,碗滑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湯水也ybtd濺落在紀雲封的病服上,他顧不得因為坐的太久,腿上傳來的麻木感,跌跌撞撞的衝到林蔓蔓跟前,用殘存的力氣抱住近在咫尺的人:“蔓蔓你別哭……”
紀雲封又伸出手摸了摸林蔓蔓的頭:“蔓蔓你還……還記得我的,對嗎?”
紀雲封突如其來的懷抱嚇得林蔓蔓全身一抖,滿是嫌棄的用力推開紀雲封。
紀雲封身體本就如薄紙一片,如此用力一推,更是不堪一擊重重倒在地上,碎片劃破了他手背,鮮血蜿蜒而下,他嗓子幹疼嘶啞,卻喊不出多餘的字來:“啊……”
林蔓蔓也慌了,她不是有意的,她突然內疚的想起在高級病房時顧靖澤和他說的那些話。
“蔓蔓,我知道你不記得雲封了,你就把他當作一個普通人,一個病人,你可憐可憐他,別傷害他,行嗎?”
顧靖澤本以為,把林蔓蔓找回來,能讓紀雲封好好生活,沒想到卻把他往鬼門關推的更近了,失憶的林蔓蔓將裴邵雲當作親密無間的愛人,將紀雲封視作讓他們分離的壞人,將那些曾經深入骨髓的愛意從靈魂中狠狠剝離。
林蔓蔓趕緊開門叫了人上來,讓她們清理了地麵,順便給紀雲封包紮。
他張著蒼白幹裂的薄唇,眉頭緊蹙成一團,鋒利的刀刃沒入心髒的時候他不覺得疼,如今隻是劃破了手,卻疼得錐心刺骨,整個人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脆弱,還是因為想要得到林蔓蔓的一些憐憫。
即使林蔓蔓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著紀雲封,但他還是極為耐心的哄著林蔓蔓,哄著她下樓去吃飯。
“我不吃飯,你放我走。”
紀雲封艱難地抬了抬手指,黑眸蕩漾著淚光,動了動唇:“我也不吃我陪著你。”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在屋子裏坐著,紀雲封總是找著話和她搭話,林蔓蔓卻一聲不吭,甚至轉過頭不去看他。
轉眼間夜深了,林蔓蔓倒是精神著,紀雲封卻已經頻頻點頭,他大病未愈,正式需要嗜睡,需要靜養的時候。
微弱呼吸的紀雲封緊緊抓著林蔓蔓的手,發燙的眼皮幾次合上,又不甘心地抬起,他害怕再次睜眼,林蔓蔓又消失了。
林蔓蔓看著堅持不住的紀雲封,心底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澀。
她蹲俯下身,坐在床邊:“上床睡吧,我暫時不跑了。”
有了林蔓蔓這句話,紀雲封懸著的心也放下來,沉如千金的眼皮也緩緩合上。
睡著的紀雲封的呼吸依然綿長又艱難,他額頭沁出薄汗,沒心依舊擰在一起,嘴唇十分不安分的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什麼。
這一覺,紀雲封睡了很久。
這段時間裏,紀雲封一閉眼,便全是林蔓蔓跳海的畫麵,他隻能靠著安眠藥強迫自己入睡。
可是在夢境裏,依舊是那平靜的海麵,沒有一絲漣漪,他站在船頭,幾次張嘴想要呐喊,卻發不出一個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