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俊打量了一下這個掛著少校軍銜的軍人,瘦削的臉龐,顴骨突出,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高而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嘴角有兩道深深的皺紋,如同用刀刻出來一般。他向張德俊伸過來的一隻手,骨節粗大,青筋暴露,五個手指就像五根小棍似的。
張德俊站起身來,伸出右手與少校的手握在了一起,頓時感到對方的手加大了握的力度,就像一把正在合攏的鉗子一樣。什麼意思?他這就要和我比試一下?張德俊腦子裏一閃,隨即暗暗地運氣到手掌,他的右手立即變得堅硬無比,仿佛是生鐵鑄成的一般。
少校握著張德俊的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忽然,他的臉色一變,嘴角牽動了一下,那絲笑意也倏忽不見了。
“你好!”張德俊有禮貌地說道,他知道少校那把“鉗子”已經夾不動自己的手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他也還以顏色,用大拇指在少校右手合穀穴上輕輕捏了一下。
“你好!”少校悻悻地說道,他的右手被張德俊捏了一下,霎時感覺麻酥酥的,就像觸電了似的,莫名其妙地就沒了力氣,隻得把手放開。
這小子不簡單哪,這是練的哪門子功夫,怎麼他的手握起來像石頭一樣,捏都捏不動?難道是硬氣功?他捏了我一下,我的手一下子就麻了,一點勁兒都沒有,莫非他還會點穴?少校暗自思忖著。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少校和張德俊握了一下手,就知道他年紀不大,但功力不淺。而張德俊也從少校握手的力度上,覺出他的功夫遠遠超出了那個武術教練徐傑。
“好,不打不相識,張德俊,我給你介紹一下,”保衛處長在旁邊看出了門道,急忙打圓場,緩和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這位是海軍陸戰隊的王營長,是我把他招進部隊的,也是我帶出來的兵,從明天起,由他帶隊給你們大一新生進行軍訓。”
他們果然是來搞軍訓的,可軍訓還沒開始,我就把他們的頭兒給得罪了,他們會不會給我小鞋兒穿呀?張德俊的心裏未免有些忐忑。
“你是哪裏人?”王營長看著張德俊問道,他的目光裏有一種審視的意味。
“H省垛山縣。”張德俊直言相告,他知道自己的老家是全國有名的貧困地區,說出來盡人皆知,但他覺得沒必要掩飾。
“哦,那地方我去過,”王營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一座大山裏麵,交通很不方便,不通火車,汽車很少,就連自行車也不多,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兩條腿,對吧?”
“是的。”張德俊目光坦然地看著王營長,他並不覺得老家的貧困是自己的恥辱,人生下來就不是平等的,出生在何處也是自己無法選擇的。
“我去你們那裏征過兵,”王營長一邊回想著一邊說道,“到新兵家裏去走訪的時候,走了很多山路,可以說是一直在不停地爬山,很多人家裏連電燈都沒有,現在還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