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很暈,睜開眼所見都是一群穿著很奇怪古裝粗布長衣的男子,正在圍觀湊熱鬧一樣,聲音嗚嗚喳喳很嘈雜。
口音近似普通話,或是北地方言。
青山綠水黑瓦白牆,光是眼睛所及的畫麵,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好像文明氣息什麼的都不存在。
“……那些天殺的敢對爵爺動手,把他們腿給打斷了……”
很亂。
一個大嗓門的家夥在嚷著,說的那個爵爺好像是張悅。
張悅心還沉浸在高空一躍而下的那種絕望中,那是臨死之人對世間萬物的不甘,前半生的光鮮浮華落得那縱身一躍的下場,羞憤中有一種想從頭再來的衝動。
他腦海中竄出來的念頭,我應該死了,或者人在醫院裏接受搶救。
這是什麼鬼地方?
瞳孔逐漸變得聚焦,如同靈魂跟新身體的融合,他終於定睛看清楚眼前的畫麵。
沒錯,是還活著,意識很清醒,隻是腦門子很疼,有一股濕漉漉的感覺還在往下淌。
一摸,全是血。
手腳還是有些不太靈活,但並沒有骨折或是脫臼的跡象。
顱骨沒有骨折錯位,不像是摔傷,好像是被打的。
再定睛看向不遠處,一個身著直裰頭戴四方巾好像個古裝電視劇裏儒生打扮的小子,手裏拿著沾血的棍子,應該是作案凶器。
行凶後還手拿凶器,不正被抓個現行?
小子!
你給我等著!
“爵爺您醒了,您沒事吧?您可嚇死小的們了。”
旁邊那個大嗓門令張悅的耳朵嗡嗡作響,看過去,但見此人頭戴六瓣縫合帽,胸前一個大大的“南”,再看旁邊幾個,赫然是“東”、“西”、“北”。
如果是兵丁的話,不應該是個“兵”或者是“勇”?
這是湊了一桌麻將。
在張悅看來,這四個好像護法金剛一樣,手臂很粗,膀大腰圓的那種。
大戶人家帶出來的打手,身材魁梧。
之前還稱呼自己為爵爺,那身體的新主人應該是個富貴大少,很可能還有爵位。
張悅到底是中國古代史的行家,作為古玩界的泰鬥人物,他對於中國曆史門清。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就能覺察出是明朝的裝扮,非漢唐服侍,衣著中增加了蒙元曳撒的元素,四方平定巾以及立領長衣的裝扮,應該是在明朝中葉以後的裝束,頭無發辮,說明還未出大明的範疇。
他突然覺得自己氣血上湧,難道是上天憐見給一次重生的機會,讓他來到古代?
“爺,您沒事吧?可別嚇唬小的!快給爺找大夫!”
大嗓門話沒說完,張悅已從地上蹦起來。
掩蓋不住劫後餘生的喜悅,他差點就要仰天長嘯感謝上天給他第二次人生的機會,不管是在古代或是現代,隻要能活著那就是生命的奇跡。
張開雙臂擁抱天空,瞪大眼之時,血模糊了雙眼,隨手擦一把滿臉猙獰。
“惡有惡報!”
“這無恥之徒,被打傻了。”
“沒死真是老天瞎了眼!”
圍觀的人在指手畫腳。
不知為何,張悅覺得自己耳聰目明,或許是剛剛穿越重生,五感都分外清楚。
這群人是怎麼回事?
被打的明明是我,怎麼好像我被打是活該,打我的人就有理?就算你們仇恨權貴,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張悅終於有心思觀察一下周邊的形勢。
總的來說,很不好。
對麵是十幾個儒生在前,後麵是一大群拿著扁擔、鋤頭的莊稼漢,而自己這邊則是由東南西北四大護法金剛帶領的一群漢子,同樣是手拿棍棒。
再遠處一點,還有大批圍觀的人,雙方的人數加起來大概有二三百人。
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如此光鮮亮麗,再加上之前被仆人口稱“爵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某家的紈絝大少跟市井百姓之間的一場械鬥,在過程中被人悶了一棍子嗝屁。
張悅一看身邊這群金剛護法就來氣,我們的人明明不比對方少,武器更先進,怎麼沒把我保護好?讓我這個帶頭的受傷?
你們還想不想混了?
“出什麼事了!?”
張悅朝那個大嗓門的“南”大吼。
不是比嗓門大嗎?老子也先吼兩嗓子,就當是為自己重生震聲威。
“爵爺您別發怒,是小的們不好,沒看到有個小子過來偷襲,這群刁民不講理,還聯合了一群老九來擋路!”
元人曾將國民分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老九說的就是那群自詡清高的讀書人。
張悅現在是滿肚子的火氣。
那是臨死時就帶來的一股怨氣,加上剛過來就被人打,腦門子還帶著血,上輩子雖然家財上億但也要夾著尾巴做人,現在重生了還讓老子當孬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