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隻有內心充滿戾氣的人,才會時刻準備懟懟地懟空氣,比如李懟懟。
我沒好氣的收著自己的床單,沒好氣的對他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問他:“您老大半夜不上班,閑著來屋頂做賊嗎?”
“嗬。”李懟懟這聲冷哼很聲,但卻是又冷又寡毒還夾帶著一百分的不屑,“你們有什麼好偷的?”
“我們……”
我很想幫自己,幫陪陪,幫美美以及狼辯駁一下,但是,窮這一字真是讓人反駁不出的傷痛。
我們確實沒什麼好偷的。
盡管我漲了稿費,但是這個月剛漲的稿費,要到下個月才給結算,提現也隻能到下個月才能實現。
上上個月的稿費借給了美美,上個月懶了一下沒畫多少畫,這個月提現三千五百塊,用一千五還了李懟懟一個月的房租,還欠他兩個月的房租錢,留了一千做生活費,還有一千幫衛無常交了房租……
是的,在這麼窮的情況下,我還幫他交了房租……
當初衛無常住進來的時候,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住這麼久。
連衛無常自己也沒想到,他以為自己很快能找到那個時空旅行者,而苦尋一個月無果……
咱們這棟樓裏的萬事難老頭自打那次出現交給我一個“不敢置信愛”的禮物之後,連帶著他所擁有的消息,一並消失無蹤,又不知道去了哪裏。所以衛無常也沒有撞見他。
上個月,作為一個非常有責任心的大將軍,衛無常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的無所事事,以及欠我錢和人情,以及被李陪陪60度全方位嘲諷……終於在重慶非人類委員協會的幫助下,拿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身份證,他出去給自己找了份工作。
這個昔日大將軍,今日僵屍王,利用自己優秀的軍人品質,堅毅的性格,長遠的目光,健壯的體格,抓住機會,勇於挑戰,戰勝自我,終於……
在一個高端商場裏當了一個保安。
每麵對的不再是提刀相向的敵人,而是提包而來的各種仙女,耳邊的馬蹄錚錚變成了高跟鞋踢踏之聲。
衛無常來跟我保證他一發工資就還我錢的時候,我悄悄問過他關於這個工作的想法,得到了一個無比正經的回答:
“商場如沙場,安保工作並不比上陣殺敵容易,商場裏處處危機四伏,每個人平和的表麵下皆是一顆無法揣摩的人心,危險便在平靜之中,每一個客人都可能是潛在威脅,我需要時時戒備,以應對最可怕的突發情況。”
“所以你把每一個客人都當成威脅?隨時準備幹掉?”
“是的,必須如此,方能保障商場最大的安全。”
商場最大的威脅恐怕是你吧!
當然,那時我並沒有將內心的想法出來,我沉默很久,隻是在心裏覺得,以後不太想去逛有衛無常在的商場了。畢竟……時時刻刻有個保安在暗處把你當頭號目標盯著的感覺……並不好受。
扯遠了,總之,衛無常這邊欠我的錢,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還我,而美美那邊欠我的錢……就不了。所以麵對李懟懟關於我錢財的嘲諷,我無力反駁。
我沉默如雞的收完衣服,正準備走,李懟懟又叫住了我。
“餘美美最近還在跑步?”
“是啊。”
“讓她最近少出門。”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怎麼了?”
“上次的美人魚,沉寂兩個月之後又有了新動靜。”
我想到了那張模糊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與阿許有著一模一樣的臉。我抱緊床單:“有什麼動靜?來找美美了嗎?他想幹什麼?”
李懟懟站在樓頂欄杆邊,往下方眺望。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誰知道呢。”
我看他表情奇怪,抱著床單挪到了他身邊,往下麵一看,周圍都是被拆遷的房子,唯有一棵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巨大的黃桷樹,黃桷樹長在通往我們這破公寓的破爛階梯之上,其樹根盤踞,蜿蜒交錯,隆地而起,早就將階梯上的水泥撐開,擠得亂七八糟。但也因為長在當道的地方,所以樹根上有不少地方被人踩得十分光滑,猶如抹上了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