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衣男子,正是魏陽子。

楚嫣然看著看著,淚水不覺濕潤了眼睛,聲音都有些哽咽,對身旁的李偲偲問道:“妹妹,魏陽子現在每天都以酒度日嗎?”

李偲偲眼眸一下子黯然下來,點了點頭,從她的眼裏淚光,可以知道她對魏陽子現在的頹廢,心裏有多麼難過。

楚嫣然默默地注視著閣樓上落寞飲酒的魏陽子,她真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認識那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武藝絕倫的魏國四皇子,這幾年,他的變化真的很大,從他的披散的頭發,沉重的黑衣,落寞眼神,就可以感覺,那個昔日的絕代風華的魏陽子,已經不見了。

就在這時,魏陽子停下了喝酒,好像感應到了樓下楚嫣然的目光,倏地,往下麵望了過來,頓時目光和楚嫣然交接在一起,臉上頓時出現驚喜,但這驚喜隻是一霎那之間便消失,很快又回複了暗淡,眼神又陰鬱起來。

楚嫣然對春桃說道:“春桃,你和雲兒,侍衛們先在外麵等候,我和李妹妹進去一趟。”

春桃點點頭,牽住秦天雲的手,和侍衛們立在太白樓外等候。而楚嫣然則牽著李偲偲的手,進了太白樓。

太白樓的第三層閣樓月台,魏陽子還在喝著酒,對走到自己麵前的楚嫣然,如此平淡,好似她沒有出現一般,或許在他眼裏,此時隻有美酒,才是他最喜歡和最想要東西,除了酒,世間一切都好似與自己無關一樣,自由,身份,事業,都已經遠離了他這個失去了國家,成為敵人囚籠裏的困獸。

“魏陽子,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我讓你投降秦天,你就不會被關守在這魏侯府裏,沒有自由,沒有希望!”楚嫣然愧疚就如一把鋒利撕割著她的心,讓她不知道該怎麼來麵對自己最好朋友。

魏陽子握著酒壇手,一下子停住了,身軀明顯一震,手上的酒壇竟慢慢地放在欄杆上,看著楚嫣然一臉自責愧疚心痛,他心裏一下子顫動一下,是的,他也後悔自己當初投降秦天,後悔成為一隻失去自由,整日被關在魏侯府的困獸,他甚至希望自己在三年前寧可戰死,他也想過以自己武功,逃離這個牢籠,從此浪跡天涯,但他不能,因為他還有所愛的人,這個人就是李偲偲,這三年來,是她陪他度過了這黑暗無邊,永無止盡的囚禁的生活,不離不棄,同甘共苦,他舍不得丟下她一走了之,那樣就算他能離開這裏,他一生也會在痛苦中度過。

“嫣然,你不用說對不起!當年你不想讓我死在秦天的手上,所以才會勸我投降,這些過去的事說它幹嗎?對了,嫣然,你怎麼會來魏侯府?”魏陽子心裏雖然很消沉,但也不想楚嫣然為自己太難過,淡然說了幾句,便把話題引了開去。

楚嫣然看了一眼李偲偲,對魏陽子說道:“今天,我帶雲兒出宮來玩,後來在一家酒樓裏吃東西,遇見了李妹妹前來買酒,我本不在意,可就在李妹妹用一對金耳環跟掌櫃換酒時……”

“姐姐就走過來說,我的金耳環如此珍貴,豈可拿來換酒,然後姐姐慷慨解囊,付了銀子替我買了酒,後來我們交談中,姐姐說你是她的朋友,要來看看你,所以我便帶姐姐過來了。”李偲偲連忙接口,平靜地對魏陽子說道。

楚嫣然不由愕然地看著李偲偲,然後明白過來,李偲偲一定是怕魏陽子因為自己在酒樓遭到掌櫃刁難調戲而擔心,而故意隱瞞,並且編了一個理由一筆帶過。

“姐姐,今天謝謝你的酒錢了。”李偲偲笑吟吟對楚嫣然作謝道。

楚嫣然這時已經知道李偲偲的心意,自然不會說破,便配合地擺擺手說道:“妹妹何必客氣,不過是幾個酒錢,何況妹妹還是魏陽子夫人,這是應該的。”

魏陽子對楚嫣然和李偲偲的話並不懷疑,說道:“原來如此,看來真是巧合。偲偲,你去廚房吩咐做幾個菜上來,嫣然難得來一次,我們要好好喝一頓!哈哈……”

看到魏陽子蒼白的臉上,出現清爽歡喜的笑容,楚嫣然心頭陰霾也為之一散,而李偲偲臉上也現出驚奇又驚喜之色。

在她記憶中,自己的丈夫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笑過了。

“好,我馬上去廚房吩咐!”李偲偲高興地答應著,人已經腳步輕快地下樓而去,這個小心翼翼,整日擔驚受怕的小女人,好似也一下子回複了原來的年輕和輕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