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過程。隻有真正體會過等待死亡滋味的人，才能體會到這句話中的真知灼見。
嶽震天從溫泉中冒出頭來，聽到那個熟悉的呼喚聲，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鄭老頭，你這些天都死到哪去了。”“老師，你怎麼在這？”“親愛的鄭老師，能夠再次見到你可真高興。”
嶽震天曾無數次幻想過再次見到鄭爾文時候的情景，那時候他會說什麼。一開始，那情景是在洞穴中或者是衝雲峰的某個冰雪覆蓋的角落。到了後來，情景就變成了大陸上的某個城市的街道，或者是某座魔法協會的大廳，那也許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
到了最後，隨著心底的失望和恐懼的蔓延，場景變得昏暗起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一片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或許是在地獄吧。就像那個神秘的人類叛徒活埋自己時候說的一樣。
但現在，所有的語言都擠在喉嚨裏，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怎麼說。嶽震天舒展開多日緊閉的眉毛，臉上燦爛一笑，說：“老師，活著真好。”
在漆黑的山底隧道中，當最後一塊火係晶核熄滅的時候，嶽震天挖開了通往水源的最後一塊石頭。
潺潺流水聲已經變成了嘩嘩的聲響。石頭後麵是一條地下河流，不知道通往何方。嶽震天手上散發著魔力的熒光，把周圍照亮。
地下河川流不息，在山腹中衝刷出一條石頭溶洞，一直向下延伸。雖然狹窄，但足以讓容納一個成年人從河中通過。他興奮地捧起一把河水喝下，河水甘甜無比，還帶著溫度，比他這輩子喝過的任何飲料都要好喝。
“這裏應該可以出去。”嶽震天指著地下河對身邊的鼠妖們說。
鼠妖們則是一臉迷茫的神色，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
嶽震天知道說什麼鼠妖都聽不懂，幹脆直接用行動表示。這條河是逃生的唯一希望了，就算它是通往地獄之河黃泉的支流，他也要試一試。
並不是試，而是賭，用命去賭。這條河可能通往外麵某個小湖的湖底，但也許會彙入某個地下水道中。也不知到有沒有通往外界的出口，也許他再次出現在陽光下的時候，隻是一具泡爛的屍體，或者連屍體都沒有，變成不知道哪條河流中莊家的肥料。
但嶽震天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順著河水向下流遊去。與其說是遊，還不如說是被河水衝走了。可是他已經別無選擇。這一次他必須賭一賭。而他也隻有命能夠作為籌碼了。
河水的流速很快，沿途不斷有突出的石塊磕打在身上。在暗無天日的河流中，也隻有那種疼痛還在提醒著他正在順水漂流。河道並沒有完全被河水充滿，上麵還有一點點空氣可供呼吸。其實嶽震天到用不著呼吸，作為水係魔法師，能在水中吸收魔力暫時代替氧氣供給，在水中長時間憋氣是一項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那些鼠妖可都是需要呼吸的。那些空氣可以給他們提供足夠的氧氣。
隨著河水順流而下不知多久，終於前麵出現了一點點亮光，亮光不斷靠近，變大。水流和緩和下來。他從地下裂縫裏爬出來，仰頭一看，隔著水麵，一個大大的太陽柔和地把陽光照射在臉上。
還來不急喜悅，接著便是一聲巨響和一聲慘叫。水麵上濺灑了不知道是什麼液體，在陽光的照射下，分辨不出顏色。但是水中散發的血腥味卻通過泉水被他捕捉到了。
他並不知道自己置身於何地，但明顯自己出現的地方正在進行或者剛剛結束一場廝殺。接著，一個人形的倒影出現在水麵上，波光裏裏中看不清楚容貌，隻能勉強辨認出是個人類男性。
於是便有了剛才的一幕。嶽震天小心浮到水麵下，趁著那個人沒有防備，先下手為強，給了對方一個水球術。
鄭爾文倉促間釋放出土盾抵擋，以嶽震天的實力，一個普通的水球自然無法擊破八級魔法師的土盾。水球撞擊在土盾上，立刻碎裂成漫天水花。鄭爾文卻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攻擊感到驚訝，他從水球攻擊的強度可以判斷出來，那個偷襲者最少有四個攻擊魔星，才能讓水球的衝擊力達到那種程度。但是一個四級以上的魔法師絕對不會僅僅用水球術這種原始技能偷襲。既然是偷襲，自然要用後天傳承的技能效果最好，才能起到一擊必殺的目的。顯然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要殺他。而且他在水球中的魔力裏發現了一種熟悉的味道，是嶽震天的氣息。
溫泉還在咕咕地冒著水花，嶽震天已經坐在泉水邊，大口大口地吃著熱騰騰地肉粥。
鄭爾文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看著他，似乎怕一個眨眼，這個徒弟就會憑空消失一樣。麵前的嶽震天，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和路邊的乞丐沒有什麼區別。他一定是經曆了千辛萬苦才出現在這裏的，鄭爾文安耐住心中的疑惑，平靜地等著嶽震天吃完吃飽，才讓他解釋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和這五十多個鼠妖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