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七叔喜洋洋地笑起來。
老劉狐疑地說:“他真的不是索德爾的兒子嗎?這是謠傳吧!我和他做過DNA檢查的,新聞裏說的都是假的啊!”
七叔和劉易斯都沒有將修斯的身世告訴老劉,老劉因此蒙在鼓裏,仍不知修斯就是自己的親兒子。
七叔這兒呢,是懶得解釋。
而劉易斯呢,則是不願意解釋。
老劉疑惑地看著二人的時候,二人都忽然有些尷尬。
劉易斯轉過身,說:“要不看看電視吧。”
說著,劉易斯讓女傭打開了電視的新聞台。新聞女主播字正腔圓地說道:“近日,有媒體稱Zeus&Co.創始人修斯並非索德爾·奧迪斯特的兒子。麵對這樣的傳聞,奧迪斯特家族方麵正式回應了。修斯和索德爾共同到了DNA鑒定所,在公證人員的注視下完成了一次DNA檢測,檢測結果證明他們是直係親屬。流言不攻自破。修斯以此為證據,表示準備起訴相關媒體。”
老劉便拍著手掌說:“你看吧,我說什麼來著?他怎麼可能是我兒子呢?”
七叔的臉都綠了:“怎麼、這怎麼可能?”
劉易斯看著倒是很平靜,隻道:“管別人家的事情做什麼,先吃飯吧。”
看著劉易斯的反應,七叔仿佛被當麵打了一記耳光。七叔“嗖”的一下站起來,指著劉易斯,問道:“是你!是你騙了我!”
劉易斯說:“七叔,我沒騙你,DNA報告是真的。”
七叔氣憤無比:“你瘋了?你當我傻的?”
老劉這邊也是糊裏糊塗的:“怎麼回事?”
劉易斯看著老劉,一時竟然凝噎了。
“到底怎麼了?”老劉關切地問道。
劉易斯深吸一口氣,看著老劉的眼睛,說:“父親,母親當年根本沒有出軌。”
老劉大驚:“什麼?你說什麼?”
劉易斯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說:“七叔,你還記得,維爾臨終前寫信,求媽媽救救他的兒子嗎?”
“他的兒子?”七叔想起來了,“就是讓蘭伯特救救索德爾?”
“沒錯。你以為她是想讓媽媽用錢接濟索德爾?不是的,索德爾不缺錢。”劉易斯搖頭,說,“索德當年患了嚴重的遺傳性罕見病,需要骨髓移植才可以救活,而媽媽和他能配上型。所以,索德的母親才寫信求媽媽救她的兒子。媽媽在自家的醫院裏完成了手術,這家醫院後來倒閉了,所以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除了鍥而不舍多年追查此事的修斯。因此,索德爾擁有了和媽媽幾乎一樣的DNA信息,所以他和修斯做DNA檢測,可以測出有血緣關係。”
老劉一臉懵了:“所以、所以究竟是什麼回事?那修斯到底是誰的兒子?”
“當然是你的兒子啊!”劉易斯忍不住有些激動,“他是你的兒子!”說著,劉易斯的眼裏泛起了淚光,“索德爾後來到了晚照島休養,與媽媽重逢,鼓勵媽媽離開劉家,但二人並無越軌。索德爾很感激媽媽的救命之恩,建議媽媽用威脅的方式逼迫你讓步——媽媽也用了這個方法,沒想到因此而死。索德爾當時以為媽媽是意外身亡的,感到相當悲痛,離開了晚照島,回到了阿伊尼亞。多年之後,修斯找到了索德爾說出了實情,索德爾非常愧疚,說是自己建議媽媽用威脅的方式離婚的,沒想到因此害了媽媽。也是因此,索德爾認了修斯做兒子。”
聽著這麼一大串故事,老劉和七叔都愣住了,好久都沒消化過來。
老劉幾乎是癱在椅子上,臉色煞白。
七叔的臉色也不好看,倒不是因為這段故事,而是因為他知道劉易斯說出這段故事意味著什麼。
“你……你是修斯那一頭的!”七叔顫聲說。
“我不是。”劉易斯搖頭,“我是警察那一頭的。”
七叔一下瞪圓了眼,目光裏全是震驚。
劉易斯緩緩站起來,說:“好了,克涅,你們可以出來了。”
——
誰能夠想到,屹立百年、風光無限的“傲鷹”集團竟然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
國際刑警和當地警方合作,找到了“傲鷹”集團多名董事的犯罪證據,整個董事會,除了劉易斯之外,所有姓劉的都被拘了。
受此影響,“傲鷹”集團從簡直就是一條破船了,資金不足,負債巨大。
曾經輝煌的“傲鷹”大廈現如今相當蕭條,員工該走的都走了。曾經熱熱鬧鬧的總裁辦,沒剩幾個人。劉易斯一個人站在高層,才懂得什麼叫“高處不勝寒”。
Mary走進了辦公室,問道:“團現在負債很嚴重,是不是要申請破產?”
劉易斯聳聳肩,說:“先別說這個了,說不定有‘白武士’呢?”
“白武士?你是指對一家瀕死公司提出收購合並的那種大財主嗎?”Mary搖頭,說,“寄望這個?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劉易斯低頭,沒說什麼,隻撥通了修斯的電話號碼。但卻又立即摁掉,不給自己與他通話的時間。
說著,劉易斯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上頂樓看看花園。”
“好的。”Mary點頭。
屋頂的花園是修斯在的時候設立的。劉易斯繼任的時候也保留著,但也許是因為最近疏於管理,花園非常蕭條。
唯一常開不敗的,隻有那一株被做成永生花的“抓破美人臉”。劉易斯端詳著那用玻璃罩著的永生花,瞥著柔情的月季上血淋淋似的瘢痕,才忽然感歎這種花卉那殘酷的美感。
“小易。”
——修斯緩緩走了過來。
天台的風吹著修斯的衣襟,讓他看起來更為瀟灑。
劉易斯看到了修斯,便道:“你怎麼來了?”
修斯卻道:“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我可不記得我叫你來過。”
“你打了我的電話。”
“可是我摁斷了。”
“這就是想見我的意思。”修斯答。
劉易斯倒是無言以對,半晌,隻說:“你是不是很驕傲?你這個控製狂總是得償所願。”
“並不是的。”修斯拿出了一枚戒指,“我還沒有得償所願。”
劉易斯盯著修斯手上那枚閃閃發亮的戒指——確實是母親的遺物,是母親從前戴的,但現在根據劉易斯手指的尺寸改了圈。
劉易斯一把將戒指拽了過來,冷笑道:“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告訴我,如果不想破產的話,最好和你這個大財主結婚?”
“我沒有這麼說。”修斯答,“我希望你和我結婚,和別的都沒關係。”
劉易斯一歎,說:“我難道不像一個玩偶?渾身纏滿了線,你的手指動一動,我就被牽著走。”
修斯卻苦笑:“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嗯?”劉易斯疑惑地看著修斯。
“事實恰恰相反,”修斯將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線明明纏在我的身上。是你勾勾手指,我就來了。”
劉易斯踱步走開,仰頭看著雲海,隻冷笑:“說的好聽,明明是你讓我失去了一切,隻剩下你。”
修斯不否認:“我也隻有你而已。”
“你說我一定會和你結婚?”劉易斯站在頂樓,背後都是雲煙,“為什麼?”
“因為你愛我。”修斯看著劉易斯,“你是騙不了我的。”
“我愛你。”劉易斯笑笑,“可惜你騙我,騙得太慘了。”
說完,劉易斯握著手中的戒指,忽而轉身,往樓下縱身一躍。
他走得太快,像是忽而掉落的花瓣一樣,猝不及防。
修斯還沒反應過來,就不見了劉易斯的身影,隻看到頂層上那飄渺的天空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修斯肝膽俱裂,一瞬間眼前一黑,幾乎失去意識。
他膝蓋發軟,跪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小易……”他的嘴裏倉皇吐出這兩個字,“小易……”
他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許久才緩過來,站起來,飛奔到頂樓邊緣,低頭便是撥雲見日一樣,隻見劉易斯躺在頂樓旁邊的一張網床上。
這張網床不知是什麼時候設置上的,總之它就在那兒了。
而劉易斯,也僅僅是跳到了這張網上而已。
“誰說我騙不了你呢?”劉易斯一臉得意地說。
修斯看到劉易斯的臉,但十指還是冰涼的,他仿佛不敢相信,便閉著眼睛,又縱身一躍。
不過一瞬間,他的身體便撞上了一張充滿彈性的網床。月光遊泳池的香氣飄過了他的鼻尖。修斯這才敢緩緩睜開雙目,直視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現在看看,到底誰是笨蛋?”劉易斯正調侃著,卻見修斯一雙眼竟然滴下淚來。
修斯哭了。
劉易斯竟也有些慌亂,他從來不知道修斯也會哭。
修斯回過神來,又氣急又心痛又慶幸,還覺得自己很丟人,半晌,咬牙抱緊了劉易斯:“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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