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麵紅耳赤, 支支吾吾的推他。

馬車外麵似乎還有人垂首等待著,這多不好意思!可是諸祁卻沉溺在這場美夢之中,將她抱緊, 唇畔碾轉反側著, 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馬車外有道聲響, 江遠政跪在地上,恭敬道:“老臣恭迎新帝新後。”

江寶珠聞言,有些著急了。諸祁卻慢條斯理,心裏埋怨江遠政不合時宜。但他並未多說什麼,輕輕挑開簾子,拉著寶珠的手走下馬車。

這一次知曉內情的人並不多。江府上上下下守口如瓶,隻有江遠政與大房徐氏。二房劉氏帶著大小姐江寶月去了山中寺廟修身養性, 所以寶珠也不必覺得不自在。

麵對新帝新後, 江遠政自然是戰戰兢兢。各種家夥什兒都是一水兒的新。先帝已逝,朝中重事全都落在諸祁肩頭。他身上的孤傲並未減少幾分,但是從帝後二人緊緊相握的雙手來看, 新帝新後的情感似乎十分堅固。

最高興的除了寶珠就是徐氏了。她一個深閨婦人, 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女兒做了皇後,還能回家小住幾日。這樣想著,徐氏的眼眶又湧出熱淚,目光緊緊的黏在寶珠身上。

她早就聽說了新後有孕,看著寶珠白白嫩嫩, 好像又胖了些。徐氏心中感慨萬千又喜悅至極, 這是她的女兒……

但是禮節是少不了的。諸祁拉著寶珠的手緩緩坐在主位, 江遠政與徐氏攜著江家一幹眾人跪於屋內,齊齊叩首行禮:“老臣參見皇帝陛下,皇後娘娘。”

屋子裏燃著熟悉的香料,煙氣嫋嫋。一年過去了,似乎早就已經物是人非。諸祁麵色淡淡,矜貴擺手:“不需要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如今登基大典還未進行,一切按照平常的來。”

江遠政深深垂首:“是。”

隻是江寶珠頗不自在,一路舟車勞頓,身子疲軟,見她麵色不好,諸祁俯身耳語:“珠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

江寶珠思考半響,點了點頭。

江遠政早就吩咐下人把寶珠之前的廂房掃撒幹淨,屋裏清爽通風。諸祁帶著寶珠進了屋裏,給她掩好被子,又親了寶珠臉頰一口,道:“那珠珠閉上眼睛,睡吧。”

看寶珠睡熟後,諸祁才走出去,江遠政以為自己招待不周,臉上驚慌,問道:“皇上可有何不滿意的地方?”

諸祁搖頭,臉上平和,吩咐道:“照顧好她。”

江遠政連忙作揖:“是。”

朝中還留著一攤子事情需要諸祁打理。裏麵包括先帝後事禮節,太皇太後封禮,新帝新後奉禮。欽天監與各位大臣早就在養心殿外候著,等著諸祁的指令。

看著那在養心殿中靜默立著,折射著光線的金漆龍椅,諸祁定了下。那是天底下最高的權利,是無與倫比的象征與高貴,那上麵有多少人坐過,也有多少人為之殞命?

絲毫沒有猶豫,諸祁走上去,轉身坐下。

殿下立即齊聲高呼:“微臣恭喜新帝登基,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諸祁眉眼深邃,腳下踩著的是大晟王朝的浩浩河山。或許那是萬骨堆積,血流成河,或許是朝代更迭,動亂不休。但是他身在高處,立誌為民千秋。就像先皇一般。

先皇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夫君,但是卻是一個好皇帝。

想到這裏,諸祁揮手:“眾卿平身。”

諸祁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後社稷壇舉行,十日後便是封後大典。朝中漸漸有了別的風頭,一部分支持重新選秀,畢竟一國之母身份尊貴,似乎還有更好的選擇。但是諸祁暗地裏把風聲壓了下來,他的珠珠怎麼不配?他說配,便配。

欽天監又奉了近日天象,仔細思摩,改了些不影響大局的細節。宮裏留下的各任妃子都請到了先皇陵,各式各樣的封號也隨禮部承旨擬訂。

宮中各式各樣的言論也小了下去。人們對這位雷厲風行的新帝心服口服。諸祁又下了幾道旨意,重查朝中貪汙受賄之風氣,一些朝臣落馬,連帶著民間的房田酒樓的營生都被繳納國庫。這下子,一時間河清海晏,民間風氣不再汙濁,人人對新帝之手段交首稱讚。

繁重的禮節壓在諸祁肩頭,他雖未消瘦,但是臉上也冒出來了些青茬,眼神之中都帶著些疲乏。又看完了些折子,福公公手中拿著盞蓮子銀耳粥走進來,勸道:“陛下,您看奏折也不要過於勞累。這是禦膳房剛剛煲的粥,用文火煨了許久,現在喝來正好。陛下將就著用些吧。”

諸祁搖頭,疲憊的倚在榻子上,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清明,把折子放到桌上站起來:“不必。皇後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