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最近對她的態度雖然一直不怎麼好,但也僅僅隻是停留在神色冷漠上,言語舉動和往日並無太大差別。
像這樣不言不語直接上手拉她的情況還沒有過。
男人的腳步邁的很大,時笙跟不上,幾乎被他拖著在走。
拖鞋被蹭掉了,腳踝在地毯擦出了幾道血痕。
她疼得抽了口氣,試圖將手臂從他的鉗製中擺脫出來,“凱文,你先鬆開。”
凱文充耳不聞,拉著她下了樓。
他不是季予南,不會顧慮時笙這樣被他拖著走會不會受傷,何況,他現在想將她直接從二樓窗戶扔出去的心思都有了。
“凱文,你先放手。”
“……”
沒人應。
時笙已經差不多被凱文拉到了一樓。
別墅的門大敞著,車子停在正門口。
樓梯的最後幾個台階,時笙還沒來得及邁步,已經被凱文一把拽下去了。
輕微的哢嚓聲自腳踝傳來,她疼得眼淚都下來了,臉色一沉,自被從房間硬拽出來就一直壓抑的怒氣便控製不住了。
時笙猛的甩開凱文的手,也不說話,緊繃著下顎轉身就往樓上走。
她的腳踝崴傷了,扶著樓梯扶手,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是費力。
凱文緊咬著後槽牙看著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間那口濁氣,才沒有當場發作。
眉眼間,冷得像是要結出一層冰霜。
“太太。”
時笙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季少給了我一份新聞稿,讓我今天下午發給媒體記者,你有興趣看看嗎?”
男人的嗓音很沉,尾音上揚,透著明顯的譏諷、冷漠和尖銳的惡意。
像揮舞著鐮刀的死神,靜靜的注視著如螻蟻般掙紮的人類。
時笙搭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緊。
她抬頭,視線在頭頂的天花板上轉了一圈,淡漠的道:“不感興趣。”
她今天中午的飛機離開美國,不想再橫生枝節,所以,無論什麼內容都和她無關,也沒興趣。
時笙抬步要往樓上走,身後的男人一聲冷笑,半點不客氣的道,“我真替季少不值,居然看上你這樣無情無義、又冷血固執的女人,到最後,連自己的命都要一並搭進去。”
他盯著時笙的背影,語氣頗重,“你們中國不是流行一句網絡用詞嗎?別去祭拜,免得髒了人輪回的路,所以時小姐……”
定了幾秒鍾,凱文嗓音壓低,卻字字句句,如同滾燙的烙鐵般烙在她心上,“我也希望,你和季少從此就斷了吧,無論他生死,你都別再出現在他麵前了。”
這是季少的私事。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隻是季少的下屬,這些話,沒資格也沒立場說。
若是季少知道,少不了要抽他一頓,但他寧願被抽一頓,也不想看著季少的心意被人這麼踐踏。
安德魯進來時,正好聽到凱文說:“你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覺得對季少心懷愧疚,就走吧,別走季少給你安排好的路,別讓季少找……”
“凱文……”
安德魯沉聲打斷他的話,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過來,“這些話,你不該說。”
凱文嗤笑,臉上不見半點波瀾,“那你來幹嘛?求她?”
安德魯皺眉,將視線落在樓梯上的時笙身上,沉吟了片刻,“太太。”
時笙當真是煩透了,回頭,不耐煩的問道:“什麼事?”
“季少並不欠您什麼,這一點,我相信您心裏應該清楚,”他的嗓音很低,說的異常緩慢,每個字每個詞,都在心裏仔細揣摩後才說出口,“季少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出生,也沒辦法撇清他和季董事長的關係,但他在盡自己所能來彌補你……”
凱文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沒有打斷,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雙腿交疊,懶散的搭在茶幾上。
安德魯沒理他,將一份文件放在樓梯的台階上,“這份新聞稿,您看看吧。”
臨走時,他道:“季少去祭拜過您父親了,在令尊的墳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這輩子,我沒見他給人跪下過。他說,等完成您最初的目的,就不再欠您什麼了。”
“最初的目的?”
女人微眯了一下眼睛,靜靜淡淡的嗓音響起,聽不出什麼情緒。
甚至沒有意想中的驚訝、好奇,甚至連氣息都安靜了。
安靜的,像是整個人都不存在了。
“將季氏這些年暗箱操作的證據遞交法院,公開當年火災的真相。”
安德魯不再多說,而是轉身要走,凱文也跟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唇角上揚,看著台階上的時笙直呼其名,“時笙……”
…………
安德魯走了。
凱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