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幸頓時負罪感滿的都要溢出來。

之後幾天,護士說喬昀倒是不鬧了,也肯聽新醫師說話,隻是一直悶悶不樂,東西也吃的很少。

過了沒兩天,新醫師就給溫長榮打來請辭電話,說患者的排斥反應太大了,要強行輔導隻會越來越糟糕。

如此,喬幸徹底忍不住了。

“我要給溫長則打電話,盡量讓他來看看,”喬幸焦躁地摸出手機,又看向溫長榮,“或者你有什麼辦法嗎?溫長則是您的哥哥,您應該多少懂他一點吧,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溫長榮那邊沒說話,隻是看著喬幸欲言又止。

看溫長榮這模樣顯然是不怎麼讚同他打電話,或者說覺得他打了也是白費。

“你有什麼話就說啊。”喬幸急了,“你上次不是說有什麼事要之後才告訴我?現在還不到時候嗎?”

溫長榮麵露猶豫,似乎在想要不要說,喬幸這邊已經等不及,點開手機的通訊錄就要打電話。

“喬幸。”這時,溫長榮開了口。

男人遲疑著看他:“在說那件事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件事,你現在對溫長則的感情是什麼?或者……他對你來說重要嗎?”

這個回答問的有些奇怪,喬幸皺了皺眉,回答:“重要?不算吧,感情就是……朋友那樣的感情。”

“好。”

溫長榮看他麵色不像說謊,又帶著幾分慎重開口:“我不知道溫長則有沒有和你說過……他也在醫院見過你,或者,他過去也認識你。”

聞言,喬幸頓了一下,他花了幾秒去回想,而後點頭。

“他說過,他說他在醫院見過我,也早就認識我,所以第一次在溫家見麵他才會對我格外親近。”

“嗯。”溫長榮點點頭,又問他,“還記得他送你的第一束花是什麼嗎?”

“紫色風信子。”

喬幸還記得自己查過紫色風信子的花語——歉意、嫉妒、憂鬱的愛。

其中,最常見的寓意是道歉。

“嗯。”溫長榮看著喬幸,似是有些於心不忍,男人選了個比較委婉的表達方式:“……溫長則出車禍失去雙.腿的那天,也是你和家人出車禍的那天。”

喬幸一怔,仿佛猜到了什麼。

“我和你說過吧,我母親是A縣人,所以,溫長則的母親也是,溫長則早些年經常往A縣跑。”

“……”當年喬幸家的那場車禍,就發生在來往A縣的路上。

“我聽溫長則說那天雨下得很大,所以地麵也很滑,而他因為趕時間,就催促司機開快些,然後……”說到這裏,溫長榮停了一下,男人注視著喬幸的一舉一動,他生怕喬幸接受不了,萬一發生什麼,他好采取其他行動。

“……”

聽到這裏,喬幸大概已經猜到後麵是什麼了。

他捏緊雙拳,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就撞車了?撞了我家的車?”

“……嗯。”

這一刻,所有之前說不清、或是因為各種原因而忽視掉的東西都一一回籠。

溫長則說他見過他——喬幸早些年在醫院,除了喬家的親戚、醫務人員,他還見過的就隻有一個雙.腿打著厚厚石膏的大哥哥。

那位哥哥顯然也是個病人,他坐在床邊看著他莫名紅了眼眶,而後摸了摸他的頭說了句什麼。

那次見麵太短暫,醫院也不乏對喬幸這個父母雙亡的可憐孩子感到好奇的人,以至於喬幸對其印象不深。

溫長則第一次見麵就對他莫名的親近、溫長則送他的花——他不過是說不出其中虧欠,所以他送他一束代表著歉意的花,予他無聲的道歉。

他的包容和溫柔不求回報,像是生來如此,像生來就是對他好的——實際上,這不過是愧疚和補償。

就如同他當年傷害過溫長榮那樣,他後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試圖去彌補和補償同樣被他傷害的喬幸。

難怪他當初會看著他說‘我這一生做了太多錯事’,難怪他會日複一日地在香爐前虔誠祈禱。

“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溫長榮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有次吵架說到了關於當年車禍的事,你說溫長則告訴你,當年在醫院照顧你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