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來到溫長榮15歲。
病情留下的創傷讓溫長榮存在一定的人際障礙,雖然經過這麼久以來的教導和課程已大有改善,但依舊做不到盡善盡美。
溫長榮鮮少有笑的時候,常駐的表情隻有麵癱,並且因為他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和事業專業方麵,所以整個人有著一種不符年齡的少年老成,以及在情感方麵難以忽視的鈍感。
內心的自我封閉、總是板著臉的不討喜模樣、遊離於同齡人外的淡漠氣質、少女臉紅心跳時他讓人家‘多喝熱水’的遲鈍……等等這些,都讓溫長榮在15歲時仍舊沒有一個能稱之為朋友的人。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認識了沈欽瀾。
那是一次無聊的花園宴會,出於人情需要,溫長榮和溫母不得不坐在舞台下無聊的對話等節目開始。
前麵的表演平平無奇,直到有人說沈家的小兒子上來了,出於禮貌溫長榮抬起頭來——目光卻瞬間被沈欽瀾深深吸引住了。
合身的小西裝、挺直的脊背以及雖然年紀小但依舊可見其俊俏的側臉……這些都不說,重要的是,沈欽瀾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沒辦法說清楚從何而來,但在溫長榮丟失記憶後卻是時常出現,溫長榮看著舞台上的小少年怔愣了片刻,而後問母親:“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他?感覺好熟悉。”
溫母頓了頓,回答:“當初那個牛奶盒……就是他陰差陽錯之下拿到然後提供給我們的。”
原本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卻是問到了‘救命恩人’的頭上。
溫長榮:“……他就是隔壁學校那個小孩子?”
溫母點頭:“嗯,而且你們的確見過麵,就在醫院裏,我們母子兩還一起和他道了謝,沈叔叔也是因為這事把他認回家的,隻是……可能因為病的原因,你不記得了。”
“……”
溫長榮沉默著消化母親的話,目光卻在不經意間瞟見小少年袖口下緊纏的繃帶、有著小片青紫的手腕,以及露出痛苦表情後彈下的重重顫音。
——沈父有暴力傾向,這點溫長榮是知道的。
溫長榮:“他的胳膊……”
話音未落,溫母就拽了一下他袖口:“後來才進家的。”
溫母給他個眼神,這是什麼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私生子在圈內可不是什麼新鮮事。
包括溫長榮自己,他母親在未嫁入溫家的情況下生下他,他也隻能算是個私生子。
哪怕後來他被接回溫家,哪怕後來他得到了溫老爺的承認,時至今日,依舊有很多人提起他就要說一句:啊,原來那個私生子。
私生子一般沒什麼地位,而又落在那有暴力傾向的沈父手上,什麼待遇可想而知。
這時,台上又傳來一個重重的、不符合旋律的音調。
不遠處的沈父臉色頓時一沉,而台上的小少年指尖更是顫抖,略微皺起的幼小眉間,是恐懼到想哭。
一曲很快結束,溫長榮站起身來。
“我去沈叔叔那邊看一下。”
……
溫長榮向沈父表達了自己對沈欽瀾所彈曲子的喜歡,並且提出要和沈欽瀾做朋友——畢竟沈家想方設法攀附溫家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溫長榮心裏清楚,自己的青眼多少能讓小少年的境況得到改善。
沈父滿麵紅光地點頭,而沈欽瀾緊拉著他的手,如同攥著人生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
原本隻是留了個電話號碼,後來溫長榮卻在一次次接觸中與沈欽瀾關係越來越好。
多年前提供牛奶盒證據的‘恩人’、同樣是私生子的身份、頭頂上一樣有個哥哥,並且都和哥哥關係很差,雖說溫長榮並未遭到父親的虐待,但溫老爺對他也稱不上疼愛,在家庭方麵,他們得到的愛一樣很少。
越是相處,溫長榮越覺得沈欽瀾與自己相似,共同話題亦是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