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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基層民警,邵明音忙,非常忙,但他平時再忙再連軸轉,到了春節也會有假。梁真比邵明音急,眼巴巴地翻著黃曆一天天的等,終於在年三十那天盼到邵明音放假了。
梁真那叫一個激動,剛好他演出的那筆分賬也拿到手了,房租水電他沒能幫著分憂,置辦年貨的錢他還是有的。邵明音是下午回來的,進屋後先是將什麼東西放進了玄關櫃子的抽屜裏,然後才開始脫鞋。梁真讓他別脫了,分秒必爭就要拉著人要出門,但邵明音一看屋裏沒怎麼變的陳設,將彎腰要穿鞋的梁真也拽回來,問:“你真的打掃過了嗎?”
“當然打掃過了啊,”梁真說得信誓旦旦,他這兩天超級閑,也不知道幹什麼後邵明音就讓他房間打掃一下,有個過年的樣子。
梁真答應的幹脆,地板他掃過也拖過,邵明音一直是獨處,東西也少,梁真就把一些擺台麵上的擦擦再放好,整理完之後他站在玄關往裏看,他自己都還挺滿意的。
可邵明音顯然是不滿意的,哼了一聲後他伸腳在廚房推門的凹槽旁點了點,又問:“那你這裏也打掃過?”
梁真眨巴眨巴眼,那表情分明是,為什麼這裏麵也要擦。
邵明音無奈的搖搖頭,往裏走到床邊,指尖在床頭靠板的最上麵一抹後他麵向梁真攤開手掌,問:“這裏擦了嗎?”
“沒有,”梁真很誠實:“我不知道這些地方也要擦。”
“那你還真是小少爺啊,”邵明音找了條毛巾,是不再指望梁真了,梁真要來幫忙,他就指了指電視櫃,說實在沒事幹就把那些抽屜都打開看看。
“那裏麵我是故意不整理的,”梁真還有理由了,“那是你隱私。”
“整吧整吧,”邵明音把塑料袋扔給他,“看到沒用的就都扔了。”
梁真得了允許,就也把電視櫃打開了,裏麵確實有些空包裝盒啊之類的,除此之外還有些文件,邵明音正蹲跪著掃床底下呢,他就念上麵寫的字,邵明音一聽到是什麼什麼繳費單或者是賬單,頭都不抬就說扔。
“那這個呢?”梁真又從哪個櫃子的犄角旮旯裏搜刮出了個文件夾,袋子正反麵都沒有字,他就解開繩子把裏麵的紙張拿出來的,剛準備念呢,一看到標題上的關鍵詞,嗓門眼就整個堵住了。
邵明音忙著收拾梁小少爺沒顧及的地方呢,見梁真一時半會都沒了聲音,他也就沒搭腔,等把地又拖了一遍後他才走到梁真旁邊,拄著拖把問:“看什麼呢?”
梁真不說話,邵明音就湊近,原本臉上還是有笑的,一看到文件右下角自己的簽字,心頭登時一凜。
“怎麼了?”邵明音還是笑,是希望氣氛別那麼僵,“不就是心理谘詢的保密協議嘛,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
“但…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梁真邊數邊翻給邵明音看,“七份,邵明音,七份啊。”
“你別激動啊,這沒什麼好激動的,”邵明音安撫他,“你知道警察如果在執行公務的時候開了槍,為了那一顆子彈之後要走多少程序嗎,就算是沒開槍,隻是配槍巡邏的時候拔槍了,我都是要寫報告的。當警察壓力也很大的,做做心理谘詢很正常的。”他又把其中三份抽出來,指著標題,“你看,也不全是谘詢,這幾份都是評估,所有人都要做的。”
“你騙人,”梁真翻到最後一頁,“這些都是三年前的,三年前你才剛畢業呢。”
“警校生壓力也大的……”
邵明音有些含糊不過去了,而梁真更是擔憂無處宣泄的低迷,那擰巴樣特別的小老頭,邵明音就捏他的臉,是想逗逗他。
“都三年前的事兒了,就就就……”邵明音湊近,發出的擬聲詞類似於提醒狗開飯的那種,“乖啊,笑一個嘛,梁真笑一個,就……”
“我真的難受,我正……”梁真正沉浸於沒早遇上邵明音的遺憾憂傷之中的,但再惆悵,也一點也經不住邵明音這麼一逗,兩邊嘴角使勁往下拉,是怕自己太輕易就笑出來了。
“真沒多嚴重,”邵明音還是揉他臉,“真的都過去了,你扔了都沒事。”
“那不能扔的,”梁真將文件放回去了,但眼裏的苦悶還是絲毫不減。
“誒呦,那我實話和你說吧,”邵明音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了,“我警校其實就讀了一年,後來上頭來招臥底,我就去了,幹三年退出來各種程序要走呢,我就算不需要,他們也會給我安排心理谘詢。”
梁真張張嘴,是一時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