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是鐵了心要她的命。
“王爺，您再跪下去也是無用的。”一個公公好心提醒他。
他抬頭看了看勤政殿上的金字匾額，終究是站了起來。
一路上，江暮璃被匆匆帶回府，接著，四王府帶進了數十個大夫，大門緊閉，燈籠都挑滅了。
蕭允言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隔著門簾都能嗅到裏頭濃重的中藥味。
下人們都私底下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爺，您之前身中鴆毒本就餘毒未清，如今您又親自試藥，您不要命了嗎！”
案桌前，各類草藥無論藥性如何，都被歸攏在一處，屋子裏來去匆匆的大夫皆眉頭緊鎖，蕭允言端起一碗漆黑的藥汁，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便灌了下去。
“王爺，您的身子經不起這樣折騰了！”
“滾出去！”
侍從被攆出屋去，才走到門口，便下了決心朝宮裏去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頂明黃色輦轎停在王府大門，一群人匆匆便入了府。
“蕭允言！”
啪的一聲，他手裏的藥碗被打碎，一股難聞的氣息頓時在腳邊彌漫。
“皇兄，你終於來了。”
“你拿自己試藥，便是要逼朕出現嗎！”
“若是不給解藥，我便一直如此。”
她死他便死，她活他才可活。
本就欠了她許多的債，又怎敢讓她先他一步而去呢。
終於，宮裏送來解藥，他看著她咽下，唇邊笑意還未及揚起，眼前便模糊了一片。
他心裏猛然一沉，真的快要看不見了嗎？
蕭允言躺在床上，耳邊是太醫低沉的囑咐。
“王爺，您身子裏積攢了許多的毒，微臣無能，無力全解。您若不再好好調養，且不說雙眼難保，便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本王且問你，你有幾分把握？”
“保王爺性命五分，保王爺眼睛......微臣無力回天。”
鴆毒積攢於體內，雖量少，但終究毒性強橫，雖未取性命但雙目卻難保。
他無力的合上眼，那股刺痛越發的明顯。
當初他被救時，險些損了一雙眼，如今，到底是被要回去了。
“你出去吧。”
他聲線出奇的平靜，太醫抬起頭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搖了搖頭便出去了。
念暮閣。
江暮璃醒過來的時候，身體虛弱的躺在床上，眼前熟悉的景象讓她疑惑。
她不是死了嗎？
“姑娘，您醒了。”
一個黃衣丫鬟從門口進來，手裏端著一碗藥。
“我不是死了嗎？”
“姑娘且莫說胡話，王爺得了解藥，姑娘已經沒事了。”
是他救了她？
江暮璃緊鎖著眉頭坐在床頭，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聖上下旨要她的命，既然如此，又怎麼會給解藥？
“姑娘，王爺說了，待姑娘身子好了，便可自行離去。”
“你，你說什麼？”
蕭允言放她走？
“王爺說姑娘可自行離去，王府任何人不得阻攔。”
話音落下，江暮璃愣在了原處，就在方才，她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良久，才聽得她道：“既然如此，便替我謝過你們王爺。”
她仰頭喝下苦澀的藥汁，壓下胸口的異樣。
三日後，江暮璃孑然一身離開王府。
“她走了嗎？”
“王爺，她走了。”
蕭允言摸索著站到窗口，迎麵撲來了一陣涼風，夾雜著花香：“從此，她便自由了。”
從此，他眼中也再無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