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雲沐道。
“除了粥還要些什麼?”店小二以笑麵示人,“客官,我們這有不少招牌菜,您瞧瞧。”
雲沐甫一頷首,看到這菜單,便微微變了臉色,她剛剛贏的銀兩都不夠買上一桌菜的,於是她將這頁翻了過去,又開始看前麵的菜色。
林晚照卻道:“都要。”
雲沐挑了挑眉,她的確知道林晚照的荷包厚實,可她不確定裏麵究竟有無這麼多銀子...
不管了,若是當真不夠的話,將他抵在這便是了,雲沐壞心眼的這麼想。
“好嘞!”小二卻是一溜煙跑了。
四人相對,靜默無言。
雲沐想打破這樣的氣氛,便沒頭沒腦地道了句:“這兒的姑娘很是漂亮。”
她原想說的是,這兒的姑娘不僅唱曲好聽,人長得也漂亮,大家待會可以仔細瞧瞧。
誰料此話一出口,似是在原本平靜的雪麵上又加了一層霜。
氣氛更為詭異了。
雲沐輕咳一聲,她又道:“不知王府的酒是如何釀的,倒是香甜的很。”
這回終於有人搭腔了,語氣卻冰的很:“你喝酒了?”
雲沐聽到有人回答,便覺得有了成效,點了點頭:“是啊。”
又將方才在王府的酒從泉水流下,場麵是多麼壯觀,她是多麼千杯不倒一並說了。
“你喝了這麼多?”林晚照的語調上揚,似是怒了。
雲沐覺得不對勁,便又將範圍縮小了些,打哈哈道:“也就同貴女們碰了幾杯罷了。”
林晚照似乎要將雲沐看穿,他似是隱忍了什麼,良久道了句:“你酒量不行,以後莫喝了。”
他印象中他不過是在冬日給她喝了次藥酒暖暖身子,她便醉醺醺的,將當說不當說的話都說了,醒來卻是什麼也記不得。
雲沐看著擺著一張臭臉的林晚照,剛欲辯駁,一碗熱粥便擺上了他們的桌子。
為了討好今日的金主,雲沐便起身狗腿地為他盛了一碗。
在座的卻沒有人覺得不妥。
因自己掌著勺,便將陳伯和芳兒的碗也奪了去,也將一碗盛給了他們。
芳兒忙推辭:“小姐,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雲沐卻快手快腳的替她盛好放在了一邊。
天香酒樓是取了國色天香裏的“天香”二字,這裏不僅是菜好吃,還有一項旁人沒有的絕活兒,便是美人。不同於青樓的花魁,在這的都是清倌兒,對字畫和琴藝都極有造詣。
平日裏她們便在這唱唱小曲,從不卑躬屈膝地去討好任何一位客人,隻專心在曲上,在雲沐的意識裏,美人做何事都是對的,何況明明靠著自己的樣貌身量便能過活,還醉心於琴曲,更是讓雲沐佩服。
佩服歸佩服,她還是那個一拿起書就想睡覺的雲沐。
雲沐忽注意到陳伯隻埋頭吃著白飯,便給他夾菜,招呼道:“陳伯,吃呀。”
又添了幾塊肉上去才肯罷休。
“陳伯年紀大了,咬不動。”林晚照頗為貼心的補上了一句。
雲沐覺得極有道理,又看了一桌菜,無奈道:“陳伯,再幫你點些旁的罷,你都沒怎麼吃。”
鳳禦塵掃了一眼林晚照,又看向雲沐,搖頭道:“不必麻煩不必麻煩...”
心道,林晚照簡直是一個醋壇子,連他這麼一個花甲老頭都要欺負欺負。
耳邊飄來女子唱歌之聲,雲沐心中大喜,這不是清倌兒還會有誰,眼睛都發了直。
不由自主便道:“漂亮吧,漂亮吧!”
芳兒拉了拉雲沐的袖子:“小姐...”
雲沐還是那般不正經的模樣,又去撩了撩林晚照:“晚照,你就說漂不漂亮吧!”
林晚照懶得搭理她,轉過頭去。
雲沐便覺這人當真是暴殄天物,看著桌上的獅子頭便又玩心大發,她將這顆獅子頭在他麵前晃悠,道:“晚照哥,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了。”
便將它扔在了他的碗裏。
林晚照扯了下嘴角,剛想拒絕,就發現這個獅子頭上似有東西在反光。
他定睛一看,一根銀針!
“雲沐。”林晚照麵色如常,“你還能不能跑?”
雲沐笑嘻嘻道:“跑什麼?是沒帶夠銀子麼?”
見林晚照不說話,她便當真有些緊張起來,他今日來此真的是來吃霸王餐了麼!
“嗯,我數一二三,你帶著芳兒跑。”林晚照道。
雲沐也緊繃了神經:“好。”
心中卻將這人剮了一刀又一刀,那還說都要,裝什麼大爺嘛!
“鳳...”他吐出一個字。
陳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