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心道,這裴易嚇唬起人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平時笑眯眯的原來都是做給人看的。
心一橫,張口便說:“我怎敢威脅裴掌櫃,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裴易持著匕首,笑了笑:“我沒工夫與你開玩笑。你且告訴我,拿死去的人名諱做擋箭牌你很得意是麼?”
莫非...他對雲家還是很忠心的?雲沐趕忙道:“我沒有啊,真的是雲家人。”
裴易抱著臂:“那你說說,你是哪位雲家人?”
雲沐歪了歪腦袋,道:“我娘是雲寒枝,算不算雲家人?”
雲寒枝,這的確是個出名的雲家人,魏朝第一美人的稱號何人不知。可是,裴易的神色還是黯了。
“原是秋小姐。”雲寒枝最後是嫁給了秋雲傑的,裴易記得。
“不知秋小姐找裴某有何貴幹?”裴易的態度謙恭了不少,又將匕首收了起來。
雖是雲家人,但還是和裴易所想的雲家人略有些不同,雲寒枝和雲沐一家並沒有什麼聯係,頂多在重大宴會上碰碰頭寒暄幾句就又相對無言了。
雲沐心道,她還不知他到底有沒有變了心思呢,不能輕易將自己出賣了,於是道:“自是以前聽雲沐哥哥提起過。”
裴易聽見雲沐二字,表情卻沒什麼變化,隻哦了一聲:“那他都提及什麼?”
雲沐明顯看出裴易眼中的不在意,她覺得此人委實沒有人情味兒,自己都被斬首了他還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不過是以前頑劣了些,缺銀子了便隨手來當鋪撈一把,讓這裴易記恨到如今。
“自是提及裴掌櫃的慷慨大方,英俊瀟灑,他還叮囑我,若是缺錢花,從這裏拿就是。”雲沐使了個壞心思。
她就不信他能拒絕了她的要求,畢竟是借著“雲沐”的名號提出來的。
靜默半晌,裴易終於開口:“怕是秋小姐弄錯了。”
雲沐皺了皺眉,她弄錯什麼了?
“秋小姐所說的雲沐,我並不認識。”
此話一出,雲沐是絕對忍不了了,不認識?
她為女將軍時,不是隻有來他這拿銀子花的呀,還時常替他張羅著找媳婦呢,她憐香惜玉,見不得這樣一個標誌的人在這裏孤苦一生,香消玉殞,老無所依。於是精挑細選了些模樣家世都不錯的姑娘畫像,興衝衝地拿去給裴易。
原以為裴易會感恩戴德,以後多給些銀子花,沒成想她將姑娘的畫像交與他之後,他卻頭一次冷了臉,道:“裴易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姑娘們,願公子日後莫拿這些來折殺裴某。”
難道就因為她總是逾了他的矩,他便將自己同他撇的幹幹淨淨麼,真是豈有此理!
裴易這心眼就像針尖一般小!
她從容不迫道:“裴掌櫃是雲家一手提拔的,現下說自己不認識雲少爺,不是有些太過忘恩負義了麼?”
裴易也笑了:“是雲家提攜的裴某,可是跟雲少爺又有什麼關係呢?”
好像確實跟雲沐沒有什麼關係...雲沐覺得裴易就是掐準了一點死無對證,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往日他可是不敢說她一個“不”字。
雲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枉雲沐哥哥還尋思著為你找媳婦,現下他去了,這重任又到了我的肩上來,哎,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聽到找媳婦這三個字,裴易又換上一張冷臉,也沒有了之前對她的恭敬,一步步逼近她,雲沐隻覺十分壓迫,不斷的後退,直至抵在了牆上,裴易才停止:“替我找媳婦?”
他又冷笑道:“雲沐果真是無聊透了!”
“人都已經死了,你還如此說他作甚!”雲沐想為自己爭一點麵子回來,被逼在牆角還是不卑不亢道。
裴易此刻卻是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他似乎在咬著牙:“小丫頭懂什麼!”
天,雲沐覺得活了兩輩子見到的最無理的人莫過於裴易了,自己看不慣別人,還不許旁人說句別人的好話了?雲沐簡直要氣暈過去了,但她立即據理力爭:“替你找媳婦怎麼了!替你找媳婦哪裏無聊!”
裴易使勁砸了一下牆磚,他埋下頭:“我用不著!誰還找不到媳婦了!”
原是因為想自己找媳婦,所以才生氣的麼,雲沐雖不能理解,但還是表示了尊重:“那你怎麼還不找?”
裴易又狠狠道:“與你何幹!”
“裴易,我說你對女孩子能不能態度好一點!”
此話一出,裴易抬起了頭,直勾勾地盯著雲沐,雲沐此時才發現,他的眼眶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