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你將朕的玉璽拿過來。”
魏慕瓏用畢,“拿回去吧。”
“雲沐,你將朕的衣裳拿過來。”
魏慕瓏披好,“先下去吧。”
“雲沐,你給朕倒杯茶。”
魏慕瓏飲畢,“幫朕研墨。”
雲沐覺得,即便不是自己與他有仇在先,被他如此差使,也想將他殺了。
明明這些物什都離他不過三步之遙,他卻偏偏要教她跑一趟,當真令雲沐窩火。
哪有這樣的人?
她忍,她忍!先將他的狗命留著,他現在如此對待自己,日後死的隻會更慘。雲沐跑前跑後,動力皆來自於此,反正都是活不久的人了,走之前讓他先賴活幾日。
她不知道的是,魏慕瓏也在觀察著她,麵前的奏章一目十行,看完了也將之前說的什麼忘了大半,目光隻在眼前的丫頭身上停留。
為何她那日想殺自己?
魏慕瓏眯了眯眼,他就是故意讓她做這些,想從中找出一些紕漏,雲沐卻一臉陽光明媚,似是極樂意做事一般,讓他看不出破綻來。
魏慕瓏登時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小丫頭城府頗深。
不會是誰家派來的探子罷。
魏慕瓏心中一團亂,但無論如何,她既然有殺心,定會在日後再顯露出來。
他餘光暼著身邊研墨之人,將毛筆在墨中蘸了蘸,又開始一絲不苟的批閱起奏章來。
誰料這一磨就是磨了一個上午,雲沐的手都酸了,她甚至希望皇帝叫她去做些別的事,例如三步以外的玉璽再拿回去,總之不要讓她站著如此久就行。
可一向大小事都要麻煩她的皇帝,又選擇了自己去拿這些東西,似乎她隻是個擺設。
拿回來以後,又一臉嚴肅地看起了折子,她也不好出聲打斷。
雲沐看著這些折子,有些恍然,記得之前在朝中,大臣們上折子全都是你針對她的,說她傷風敗俗,流連溫柔鄉,全然不像是一個大將軍應當有的樣子,建議皇帝降她的職。
皇帝當時就在這兒,皺緊了眉頭,問她他應該怎麼辦。
雲沐記得當時的自己撲通一聲跪在天子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慘的人一般,皇帝估計是怕她的鼻涕真的沾在自己身上,於是擺擺手:“朕不降職,不降職。”
“那俸祿呢?”她忙將淚憋了回去。
“照舊。”
隻可惜,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人是相同的,但心早已離間了。
雲沐心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慘了,自己一家實在是太慘了,她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皇兄!”
門被一人推開,雲沐抬眸。
“研墨。”
魏慕瓏看了她一眼,雲沐趕忙垂下頭,繼續手中的動作。
“皇兄,我就知道你在這,我今兒可是有要事要求你幫忙!”
魏慕瓏放下手中的筆,也不避諱著雲沐,道:“七兒有何事要皇兄幫忙?”
原來眼前的人就是七王爺,可謂是王爺中最無心機之人了,而且同皇上的關係最為親近,全因魏慕瓏剛才的吩咐,雲沐未將七王爺看個真切,據說他在美男榜上也能排個前十呢,太可惜了!
“皇兄上次不是讓我們選王妃麼...我心中已經有人選了。”
七王爺應當年歲不大,說起話來還有些奶聲奶氣,聽著卻是十分悅耳,雲沐偷偷抬起頭,想看清說話的人。
她的整個臉都要僵了,才看到一抹碧色,雲沐心道,還真是讓人賞心悅目。
“哦?是哪家小姐入了七弟的眼呀?”
七王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支支吾吾了起來:“其實她也沒什麼特別的...不是最漂亮的...但我就是覺得她好,覺得她適合我...”
魏慕瓏耐心地等著他下麵的話。
“我跟皇兄們都說好了,他們不許同我爭...我後來回去一打聽才知道,她是稽學士家的千金。”
可算是說完了,雲沐都替他著急,說話如此沒主題,以至於雲沐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什麼?稽學士家的千金!稽月桐!
他口中的不就是稽月桐麼!
雲沐比自己的事情還緊張,豎起耳朵聽著二人的對話。
“既然七弟喜歡,那朕就為你定下這門親事了。”
七王爺也笑了:“多謝皇兄!”
等等,如此草率就將稽月桐的終身大事定了,也不問問月桐願不願意?
雲沐心中在咆哮,磨墨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魏慕瓏深深地看了一眼快濺出來的墨汁。
“雲沐,朕沒記錯的話,你與稽月桐可是一塊的秀女?”
豈止啊,雲沐施施然將手中的硯條一撂,跪在了二人之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