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戟長周敬生回來了。
半年的時間裏,曆經磨礪, 早已不是當初放蕩不羈的模樣。這個浪蕩公子, 也終於有一天為了他的心頭好,身經百煉, 日漸成熟起來。
曇香看見周敬生,一顆懸著的心就落了地。可每次這種踏實的時間不會很長, 周敬生就又要出征, 她的心便又要懸掛起來。曇香也不知道這種日子會維持多久。總之這次人是完完整整回來的就好。
“鷹潭軍的人聯絡上了嗎?”
周敬生風塵仆仆,曇香遞上熱巾給他擦麵, 給他溫了熱酒。周敬生頗為滿意地享受著曇香的溫柔照顧,忍不住多瞄了她幾下。
曇香擰了周敬生大腿一把, 壓著嗓子:“貴貴還在這呢,你作什麼死。”
“怕什麼, 都是自家人。”
宋貴貴捂嘴笑, 這些日子來,最大的樂子就是看他們小兩口上演鬥嘴鬥樂的戲碼。真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公子也能被曇香治得服服帖帖的。
曇香臉一黑:“說正經的,鷹潭軍那邊什麼情形?他們能派人過來幫我們嗎?”
周敬生喝了一大口的水, 潤了潤冒煙的嗓子道:“聯絡上了, 他們明日便會派人相助我們, 一切計劃都擬定妥當。鳳鳴山的圍困,不日就會解了。”
“那之後, 兩軍當真要合一嗎?”
“是的,這是他們的條件。而且,鳳鳴山一戰, 我們的主將已經殉國,短期內也沒有可替補空缺的將才。如今政局紛亂,各路府軍頗有各自為政的傾向,若是鹿鳴軍能夠與鷹潭軍合並,說到底還是我們撿了便宜。”
曇香卻沒有他看得那麼樂觀:“哪裏有這麼好的事情,說並就並了的,一山還不容二虎呢。”
周敬生也知道曇香擔心的是什麼。所謂一將領一兵,歸順鷹潭軍後他們的命運如何,還真是難說。
可是事到如今,這些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
曇香凝著眉頭問道:“這鷹潭軍的將軍從幾品?”
“金帶忠武將軍,官正四品上。 ”
曇香吸了口氣:“這麼厲害?戍守邊關邊軍的將軍也能是正四品嗎?原先我們的將軍也隻是正五品呢。可知這人什麼來頭?”
周敬生正喝著水,聽著曇香這話差點沒嗆住:“你開玩笑呢,讓我一個小小的執戟長去打探鷹潭軍忠武大將軍的底細?你也太高看你郎君了。”
曇香在周敬生胸口上甩了一拳:“誰是我郎君了,你又不娶我,還盡是嘴上討便宜。”
不娶曇香這件事可是周敬生的軟肋。周敬生的確覺得對不起曇香,訕訕地老實了起來,收起連日裏與曇香分別剛見麵時候的萬分激動,不再胡言亂語了。
“我隻知道,這個忠武將軍,名號黑鷹,是個厲害的狠角色。軍將中對他的傳言不少,但都是些腥風血雨,殺手斬人的血腥事,不適合你們姑娘家聽。”
曇香心中特擔憂:“那這樣的人以後來統帥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周敬生搖搖頭,思量著道:“也不一定。據說,他是從刹武軍底層步步拚殺上來的,此人野心勃勃,為了上位不顧生死,沙場上以一敵百,倒也是個熱血男兒。”
曇香渾身雞皮疙瘩都要生出來了:“你聽出是熱血男兒了,我可聽著就是個黑麵閻王。就是這麼的人,這樣的地,貴貴還要去鷹潭軍親自找梁孺呢。”
周敬生斷然拒絕:“別胡鬧,那裏哪是女人家去的地方。”
宋貴貴立刻跳起身子:“我非去不可。我就覺得梁孺肯定在鷹潭軍裏麵。”
周敬生氣得沒說話。
宋貴貴繼續宣誓:“我肯定是要去的。”
周敬生開口道:“我不管你,反正就是我同意了,謝朗將大人也不會同意你這樣荒唐的想法。”
“他同意了。”
“……”
周敬生已經把謝歌腹誹一千遍還不解恨。這不是瞎胡鬧麼。沒辦法,周敬生給曇香遞過去一個眼神……
曇香沒理他,有氣無力地道了句:“我也同意她去了。”
“你!你們!這是……這真的,哎呦哎呦要氣死我了。”
周敬生掩麵無語,萬想不到接下來該怎麼應對這亂七八糟的局麵。
曇香和宋貴貴卻都沒理他,兩個人都已經開始商量準備著去鷹潭軍需要帶的細軟安排等。
一直到宋貴貴告了安離去,周敬生才有機會重新插上嘴。他捅了捅曇香道:“我真想不明白,你怎麼不好好勸勸她?可知道這樣做,有多麼危險?就憑你們兩個人的這種長相,到了鷹潭軍內肯定要攪和出一番風雲來。
你還好,有我這個依靠了,可宋貴貴還是個待開花蕾,指不定有多少眼饞男人垂涎,到時候你說怎麼辦?”
曇香沒耐心地:“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你哪來這麼多到時候,這不還沒到時候呢嗎?就快要被你說得要嚇死了。”
“到時候肯定比我說得更嚇人。”
“那也得讓她去。”
“為什麼?”
“最後一次機會了,找不找得到也得讓她試試。如若不然,怕是她這輩子也難以心安。”
~~~~~~~~
鷹潭軍如約替鹿鳴軍解了圍困,同時,鹿鳴軍失將,鷹潭軍的忠武將軍便也應了呈請,正式接管鹿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