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楚水君與相氏一族(3 / 3)

對待楚水君,相鱳還是比較客氣的,畢竟巴人在數百年前,就是被楚人從巫山東邊趕到巫山西邊的,並且在後來鮮見的幾場楚巴戰爭中,巴人隻能憑借巫山、大江等天然屏障對抗強盛的楚國。

“聽說貴國,並沒有戰勝一個叫魏國的國家?”相鱳隨口又說了一句。

楚水君愣了愣,旋即鎮定地說道:“這隻是暫時,我泱泱大楚,日後終將戰勝魏國。”

“唔。”相鱳點點頭,端起金杯飲了一口酒。

他並未質疑楚水君的回答,因為巴國地處西辟、消息閉塞,他們並不清楚如今的中原乃是魏國稱霸,仍以為是楚國強盛的年代。

這也難怪,畢竟魏國是不會與巴國互通有無的,兩者唯一的聯係,就是南陽羯族那些如今充當著魏國爪牙的「巴郡侵入者」,而楚國雖與巴國有一定的貿易來往,但相信平輿君熊琥手底下的人,也不會刻意將中原的消息透露給巴國——難道說他們楚國被魏國打地落花流水?

而在巴人的印象中,楚國是非常強盛且不可戰勝的。

就像「上黨戰役」後的魏人那樣,談韓色變,直到魏國幾次三番擊敗韓國,魏人們這才逐漸擺脫對韓國的畏懼。

見相鱳沒有反駁自己的意思,楚水君就知道這幫人偏安一隅,並不清楚中原的變化。

他正色說道:“在下此番是奉我大楚國君之命,前來與首領談論要事。”

“要事?”相鱳微微皺了皺眉。

“是的。”楚水君正色說道:“我大楚君主希望貴方能支持我大楚,戰勝魏國。”

聽了這話,相鱳不禁有些驚訝,問道:“那個叫做「魏」的國家,當真這般強大麼,連你們楚人都無法戰勝?”

楚水君暗自吐了口氣,不動聲色地說道:“其實並非魏國太過強盛,而是因為我大楚缺少糧食……”

“哦哦。”相鱳恍然地點點頭,舉著金杯似笑非笑地看著楚水君問道:“原來貴國希望與我巴國交易糧食?”

“是的,大量的糧食。”楚水君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了一句:“至少能養活兩百萬兵卒一年的糧食!”

“咳、咳咳。”

正喝著酒的相鱳聽聞此言,被嗆地連連咳嗽。

他抹了抹嘴,驚駭地看著楚水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方要多少糧食?足夠養活兩百萬兵卒一年的糧食?

就算傾盡巴蜀之地所有的存糧,也未必拿得出來吧?

看著相鱳驚駭的表情,楚水君心中暗笑。

他當然知道巴國未必拿得出這巨額的糧草,他隻是為了借機示威而已,以此證明他楚國仍然有可出動至少兩百萬士卒的實力,免得眼前的巴人產生別的心思。

良久,相鱳張了張嘴,驚愕地問道:“貴、貴國需要這麼多糧食做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與那個叫做魏的國家開戰?”

楚水君並沒有直接回答相鱳,而是開始抹黑魏國,直將魏王趙潤說得荒淫暴虐無道,甚至於,還點明了「南陽羯族」的事,即魏國授意南陽羯人進攻巴國,成功地讓相鱳對魏國的印象變得極差。

這也難怪,畢竟南陽羯族人攻入巴國,首當其衝受害的就是相氏一族。

別看羯族人比相氏一族人少,但前者通過川雒聯盟與川北聯盟,亦能得到魏國淘汰下來的武器與甲胄,這讓相氏一族在跟南陽羯族的戰爭中討不到絲毫便宜,日複一日地承受著後者的搶掠。

“這場仗,雖事關我大楚的存亡,實則亦關乎巴蜀,若我大楚戰敗,以魏王的貪婪,魏國必將順勢侵入巴蜀,介時,恐巴蜀合力亦無法戰勝魏國。”楚水君危言聳聽地說道。

相鱳聞言沉思了片刻。

說實話,他並不是太樂意介入中原的戰爭,魏國與楚國打生打死,也與他相氏一族無關。

但南陽羯族這個隱患,卻讓他不得不思考魏國的威脅。

想了想,他皺著眉頭說道:“我可以幫助貴方打敗魏國,但如今我巴國內部亦征戰不斷,其他幾方的決定,我卻無法左右……”說到這裏,他眼珠微轉,笑著說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尊使意下如何。”

楚水君豈會猜不到相鱳心中所想,畢竟這正是他前來墊江的目的。

不過他還是故作不知地問道:“請首領示下。”

隻見相鱳沉吟了片刻,沉聲說道:“巴氏一族如今的首領巴鷿,隻是一個貪圖享樂的懦夫,他不配作為我巴地的王,若是貴方能支持我相氏一族擊敗「樊氏」、「瞫氏」、「鄭氏」,取代巴氏一族,我必定鼎力相助貴國與魏國的戰爭。”

楚水君聞言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故意皺著眉頭思忖了許久,這才勉強答應。

當日,楚水君與相氏一族的相鱳達成協議,且相鱳亦按照楚水君的要求,寫下了契約,由楚水君的人日夜兼程送往楚國的王都壽郢,交給楚王熊拓。

在達成協議之後,楚水君故意對相鱳說道:“首領,事實上,我大楚並非隻派了在下前來巴地,我的政敵,亦有一支隊伍進入了巴地,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會選擇與巴氏一族交涉……為了相氏一族,這支人,還是讓他消失為妙,您說呢?”

相鱳深深看了一眼楚水君,最終他還是微微點了點頭:“上使放心,我相氏一族的戰士,會替你我除掉那些隱患。”

得到了相鱳的承諾,楚水君心下暗暗冷笑。

雖然他不便出手除掉平輿君熊琥與羋芮等人,但若是由相氏一族的人動手,那就與他無關了。

縱使日後楚王熊拓得知了此事,難道會因為熊琥、羋芮等人,而放棄與相氏一族合作?

哦,不對,不能說是合作,因為相氏一族,也不過是他楚水君棋盤中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