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勞動著的犯人,開始饒有興致地評價我們的裸。體。
“那虎不錯。”
“不錯雞巴啊,有往身上刺上山虎的麼?”
“謔,那爺們牛,還鷹抓地球呢。”
“草,給逼的再刺上一鳥籠子,他就老實了。”
這時樓上傳來一聲洪亮的招呼:“哎,賈組——把最左邊那個分三樓啊!”
我下意識抬一下頭,看見一張歪臉還在那裏燦爛著。
胖子仰臉兒問:“是你老大還是你對立麵?”
“家門口兒的!”樓上的一邊喊,一邊朝我們這邊揮手:“老五!呆會見啊!”
被叫做老五的抬頭幸福地笑著。
老五叫王福川,在看守所時關我對門,跟人打夥架進來的,同案鑿了一個,他是屁屁,刑期好象很短,因為額頭上有一大疤瘌,大家都喊他疤瘌五。
疤瘌五跟我不怎麼熟,平時也就是趴門口張望時不小心照麵了,互相拋個媚眼兒什麼的,沒什麼進一步的感情,連一句完整的人話都沒交流過。
如今這廝剛到這裏就有人托著,夠拽。
“注意聽我點名啊……李小鵬,薑軍,陳威,……王福川!你們七個,跟來組走。”胖子一指旁邊的“眼鏡”。“眼鏡”唐三藏一樣打了個響指,簡潔地說:“走。”
我一邊趕緊跟其它人一起抱起東西,尾隨“來組”往樓上走,一邊有些失望地看一眼施展,他也正眼巴巴看著我,我們當然希望能夠分到一起。紅樓的每層都有一個鐵柵門,爬到三樓,已經累得氣短。
姓來的組長把我們領進挨樓道口的監舍裏,吩咐大家在鋪板上盤好,臉朝牆壁。這裏的鋪都是鐵管結構的上下鋪,因為個子太高的緣故吧,我的腦袋頂到上麵的鋪板,隻好歪著脖子,別扭極了。
“不許亂動,不許聊天!否則後果自負!”來組在我們背後警告著。
來組出去後,疤瘌五在我旁邊的鋪板上不屑地說:“瞎雞巴叫喚什麼,以為自己多大人頭兒呢,撐死不就是一家雀落鷹架上了嘛。”
剛說完,門口就傳來一聲斷喝:“關死!肉皮癢癢了,找拿龍呢是吧?”
一回頭,原來那裏站著一個白淨麵子的小毛孩兒,疤瘌五一梗脖子:“小逼崽子你跟誰說話呢?”
“嘿,你還挺牛是吧,說的就是你!”“小逼崽子”抖擻精神,衝疤瘌五叫板。
疤瘌五噌地從鋪上跳下,光著腳奔小孩就躥過去,通地一個直拳過去,剛才還精神煥發的小朋友一下子就飛樓道裏去了,伴隨著一聲慘叫。
疤瘌五不假喘息,跟步上前,抬起大腳丫子來。
這個節骨眼上,一個人猛地把疤瘌五給擁了回來:“嗨嗨嗨!老五你幹什麼呢!跟一個小孩兒值當的嘛?”
來人正是剛才在樓上招呼的那位。
疤瘌五憤憤不平地說:“毛兒還沒長全呢,就敢跟我叫!瓶子,我就是想給他刮刮鱗,一條菜骨蛇裝什麼龍種?”
“傻。逼你甭吹,今兒這事咱沒完!”樓道裏那個小孩還真緩過氣來了,烏青著眼闖進來咆哮,還有些奶氣味呢。
被疤瘌五喊做“瓶子”的那個,又回頭糊弄小不點兒:“欣弟欣弟,你也省省吧,三十晚上吃餃子,提起來沒外人!行啦,兩位爺都給我一麵兒,就算不打不相識。”
瓶子拉著疤瘌五說:“你也甭這盤著了,跟我那邊聊天去。”
疤瘌五走後,我們六個繼續塑在那裏盤板兒,不知什麼時候是一站。
鋪板很硬,我的踝子骨盤腿盤得生疼,屁股上也因為在看守所長了癤,一個勁地滲黃水兒,癢得無與倫比,所以整個下盤都巨巨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