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站起來，一腳踢翻凳子，在工區裏大喊：“別讓我逮著你影子，在我背後整我的人讓我查出來你吃不了兜著走！黑我，不瞧瞧自己有多大能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二龍笑一下，先走了回去，林子也向庫房去，順路拍了一下柱子的腦袋，笑著說：“就傻柱子跟我好！”
胖子回頭看一眼林子的背影，幹張一下嘴，回過頭來，慢慢縫起了花線。霍來清喊：“胖哥，你還真幹啊？”
胖子苦笑道：“瞅你這話說得，坐下了，還能再起來嗎？”
“先摸兩天，林哥一句話，你又搖擺不定了。”霍來清得意洋洋地說，一邊不忿地拿眼撩了小石頭一下。小石頭裝沒看見，隻在嘴角掛了抹冷笑。
何永笑道：“嚇我一跳，我以為林哥真下線兒幹活來了。”
棍兒說：“你懂個屁呀，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一會兒樸主任來了，把林子叫進了管教室，一直談到打飯才出來。
看著主任繃著臉出去的背影，老三小聲跟我說：“林子玩意高啊，往灰網那裏一坐，心裏明白著哪，就看二龍和主任咋辦。”
“其實他也擔心胖子鬧騰，攪得他被動，這麼一坐，就把胖子也謊下生產線了，然後他借二龍的嘴再離開，胖子隻能焊在那裏焊著了，他不敢也不能咬林子的邊兒啊。”我笑著說。
“其實二龍昨天就肯定跟他亮明了，絕不讓他幹活，既擺了個義氣，又省得林子給他添亂。”老三嘀咕道。
小佬說：“真折騰起來，二龍跟林子還不定誰占上風頭上哪。”
老三白他一眼：“你真是大腦簡單，倆人能明著折騰嗎？這能叫鬥爭。你以為是在外頭打山頭搶地盤哪？當不當大雜役對他們誰都無所謂，隻要混得舒坦就行。再說誰不明白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鬧大發了，主任再一摻乎，兩敗俱傷啊。”
我說：“看意思主任也不想動林子。”
“動個屁，咱主任才是個窩囊官兒，跟上邊不敢放屁，跟底下這些硬磕的雜役，也沒大鬧兒，他呀，也就圖個安穩得了，對林子，現在最大的動作就是趕緊安撫，心裏不定多怕他折騰哪，折騰出來事兒都是誰的？還是主人的啊。”
“要是老耿問起來呢？”小佬問。
“老耿是大隊長，跟咱五大頭頭似的，能管那麼細？那他也太不會當官了。”老三差點又詆毀小佬“頭腦簡單”。
林子和二龍他們一起吃過飯，溜達出來，先喊了一聲：“國子！”
國子正自己在離我們不遠的案子旁坐著，趕緊應一聲，站了起來。我突然才想起，好象很多天沒注意國子了，在意識裏似乎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似的。自從林子報了減刑，他就不怎麼言語了，每天在工區也是蔫不答的，溜邊上一坐，不象以前那樣偶爾跟著雜役咋呼幾聲了。
林子問：“怎麼不去吃飯？”
國子尷尬地笑笑：“吃了，好歹吃了口，食欲不大。”
“哎喲，還為兄弟這事煩呢？”林子笑著坐在國子邊上。
國子嘟囔道：“打你一進去，我就沒跟龍哥一塊吃，全是他們的人，就甩我一單撥兒，沒意思。”
林子莫名其妙地一搖晃腦袋：“哎喲喂！小子你心思太重點兒了吧？晚上過去啊，別等喊。”
“算了林哥，我就自己吃吧。”
林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起來，有些寬容地惆悵道：“隨你大便吧。”
老三看林子往這裏看，就笑著招呼他過來坐會兒，林子笑眯眯過來，聊了幾句淡話，又進生產線跟大夥亂打了一通哈哈，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我估計林子是想調整自己的位置和形象了，一改從前畢竟現在沒有大雜役的頭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