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十一障(1 / 2)

寒光素雪,連竹碧煙,靈隱寺的山巒連綿起伏,在冬日暖陽下分外平和。而佛殿前的女眷們偶爾低聲交談,探討佛理,以靜待空空大師前來。

這一旁。

“琴兒可以坐公主身側嗎?”陸琴期待地小聲問道,見靈初不說話,她便以為靈初是默許了,雀躍地將自己的蒲團挪到了靈初身側。

其實她聲音太低,靈初根本沒聽清她方才說了些什麼。

靈初見小姑娘挨著自己坐下,朝她笑了笑。

講經還未開始,陸琴便鼓起勇氣同靈初搭話:“琴兒小時候曾見過公主,您還記得嗎?”

靈初撫了撫額頭,憋著氣思索了許久,無奈笑道:“……不記得了,什麼時候?”

見她不記得,陸琴也不生氣,反而抿唇一笑道:“約是五年前,琴兒隨家中長輩進宮赴國宴,無意瞧見公主悄悄在禦花園中把將軍府的嫡女揍哭了……琴兒心中敬佩公主。”

靈初終於憶起她說的是何事,彼時那將軍府的嫡女言出不遜,暗暗諷刺她雙親逝去,是個不詳的命。靈初不想告訴蕭景淩,便悄悄將那姑娘約到禦花園揍了一頓。

見陸琴仍是眸中明亮地瞧著自己,靈初無奈地摸了摸她的發頂,歎道:“這有什麼好敬佩的?難不成你要學我去揍人嗎?”

陸琴垂眸捏了捏衣袖,抿著的嘴角帶著笑,低聲道:“公主是琴兒向往的模樣……”

“……你方才說了什麼?”靈初愈發覺得自己患了耳疾,暗暗決定回宮後喚張太醫來瞧瞧。

“沒什麼的。”陸琴搖搖頭。

其實公主不知道,那將軍府的嫡女仗勢欺人,常常對自己出言奚落。陸琴不想給陸府惹上麻煩,故而每次都默默忍了下來。

可靈初卻狠狠地將將軍府的嫡女揍了一頓,彼時夜色依稀,正因迷路而失神哭泣的陸琴瞧見靈初將那嫡女按在地上,目光灼灼。

那姑娘邊哭邊咬牙道:“蕭靈初!我要將這事告訴我父親!你吃不了兜著走!”

靈初卻揪著她的衣襟笑得眉眼彎彎,露出皓齒道:“你也太狠心了吧!不過左右我都要被罰,那不如再揍你一頓……免得吃虧。”

將軍府的嫡女氣得發抖。

陸琴在暗處不可置信地捂著嘴,正逢陸昭前來尋她,猶記得當時哥哥身形一頓,又似乎若有若無地笑了笑,便拉著陸琴走了。

靈初見小姑娘似是心神恍惚,思量兩下就同她搭話問道:“你今日可是隨家中長輩而來?”

陸琴回過神來,乖順作答:“家中祖母不宜走動,母親日行請安,故而隻跟了兄長與幼弟同來。”

靈初暗暗咬了咬牙,看來昨日那個頑劣的小少年就是她的弟弟了。

談及陸寧,陸琴又小心翼翼同靈初搭話:“聽幼弟寧兒說,昨日公主似乎前來拜訪兄長,可是與兄長相識呢?”

靈初揚起個勉強的笑容:“不熟,不熟,隻是偶爾路過罷了,談不上拜訪。”

陸琴卻頗為失落地歎了歎,“原來如此,琴兒還以為兄長難得與姑娘家說話,想公主與兄長相識多年呢。”

靈初心中一恍,也說不清是那幾個字讓她眼前突然浮出一些回憶來,隻隨口接過話道:“陸大人很少與姑娘家說話麼?”

說完,有意無意地瞧了眼半透半掩的竹簾。

陸琴點了點頭,卻又悄悄笑道:“琴兒告訴偷偷公主,雖兄長不與世家閨秀來往,但長安城中卻有很多姑娘家心悅他。”

乍聽這話,靈初也不知從而湧起幾分驕傲感,彎唇一笑,頗為自得地撐著下巴:“……那是自然了!”

陸昭長得這般好看,前世還讓皇兄賜婚娶了自己,定是十分出眾之人才對,不然如何當她的夫君呢?

見靈初語氣突然歡躍幾分,還帶著些許的驕矜,陸琴沒緩過來,眨了眨迷茫的眼睛。

靈初神色一變,擺擺手心虛笑道:“我,我是說像陸大人這般風姿出眾溫文爾雅穎悟絕綸之人,長安城中哪個姑娘不喜歡!”

“琴兒不知,公主竟然如此稱讚兄長!”陸琴眼眸微亮,難掩雀躍地握住了靈初的手:“待琴兒告知兄長一聲,他定會歡喜的。”

靈初心中:……住口,求您了。

為了轉開這個窒息的話題,靈初頗為狼狽地笑著問道:“說,說起來還不知陸大人喜歡什麼模樣的姑娘家呢?”

陸琴也很是苦惱,片刻,她搖了搖頭:“兄長從不在家中談及此事,也不與他人來往結識……不過兄長學識淵博,擅對弈作詩,想來也喜歡那般淡雅文靜的姑娘家吧。”

靈初難得沉默地閉上了嘴,安靜得像一個啞巴。

學識淵博,對弈作詩,淡雅文靜,真是哪哪都同她沾不上邊。

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又擰眉瞅了瞅天,說起來……今日的天氣是不是不太好?怎麼總覺得暗沉沉的。

待空空大師於佛殿前講經時,已是過了午間時分,殿外的寒梅殘雪在日光下淡雅柔和。佛理深奧晦澀,盡管空空大師已盡其心思傳授得更通俗易懂、簡易明白,靈初也隻聽了個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