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中。
自靈初想要更多地了解陸昭之後,她便打發碧月與墨月四處搜羅陸昭的情報,從生辰八字到喜好禁忌,麵麵俱到,無一不有。
“四歲學詩文,八歲作賦論,十一歲拜平陽真人為師,習清雲劍法……”
靈初倚坐在美人榻上,興致勃勃地翻閱著小本子。
“生辰是……大年初一?那豈不是正逢國宴。”靈初從案上摸來一本黃曆,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還有十四日,該送他什麼生辰禮好呢?國宴的話,他應當會來吧。”
一旁守著的碧月與墨月相視兩眼,默默地轉了個身,說起悄悄話。
碧月:“你說公主為何要收集陸中書的情報呢?”
墨月目露不忍:“上次公主如此專注收集情報的時候,還是想要捉弄謝公子呢。我想,也許是陸中書哪裏招惹了公主?”
碧月一驚:“是這樣,那公主說的生辰禮……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墨月作同情狀:“不知道這回是聒噪的蟬蟲,罵人的鸚鵡還是酷似黃金的沙子?對了……陸中書真可憐,那件事還是別告訴公主了吧?”
碧月點點頭:“這倒是,若公主知道那件事,指不定陸中書有多慘呢。”
靈初終於發覺她們二人形跡可疑,挑眉發問:“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呢,也說給我聽聽?”
碧月墨月驚得顫了顫,二人緩緩地轉過身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皆是瞧出對方眼中的不忍。於是目露出為難的、欲言又止的神色,抿唇瞧著靈初。
靈初:“……”
瞧瞧這熟悉的神情,瞧瞧這抿唇的弧度,簡直同墨月在靈隱寺向她遞送虛假消息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行了,我不關心,別同我說。”靈初眯了眯淺瀲的眼眸,飛快哼了哼道:“我可不會再好奇了,免得招來黴運。”
碧月墨月鬆下一口氣來。
靈初又從書龕中抽出一卷細長的畫卷來,緩緩展開,才發覺是墨月她們尋來的陸昭的畫像。
畫中的陸昭玄衣錦帶,容色清雅,任憑誰看了也得歎一句姿容出塵,皎如玉樹臨風前。隻是那般神情,卻冷得像寒山上經久不化的霜雪,拒人於千裏之外。
靈初斂眉,疑惑道:“這是哪位畫師畫的?怎麼這般不像。”
聞言碧月與墨月湊上前來,碧月卻道:“婢子倒覺得畫中的陸中書畫得入木三分,尤其是那眉眼的冷傲,再不能更生動了。”
冷傲?靈初垂眸注視著畫卷上那清冷的人,心中出神,原來世人眼中的陸昭就是這個模樣的嗎?可在她眼中,陸昭卻常常對她笑,垂眸一笑,溫和低笑,淡淡輕笑……
心中一動,靈初走到案旁鋪紙提筆,她要將自己心中的陸昭畫出來。
……
年關將近,雪色也漸漸消了下來。皇宮之中早有宮人在晨時修枝裁樹,仔細係上紅色的燈籠,曲廊回欄,朱瓦嫣紅,更顯熱鬧。
靜安郡主隨家中母親進宮拜見皇後時,尋了個空就往靈初的長樂宮溜去。
還未曾到,靜安郡主就遠遠瞧見靈初坐在花廊中,手上展了幅長卷,露出古怪的笑容。她心中一動,悄悄從樹從中溜到靈初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靈初!在做什麼呢?”
靈初被她驚得一顫,下意識地收緊了手中的畫卷,回過首來:“靜、靜安?”
靜安郡主敏銳地盯著靈初有些失措的神色,追問:“……你方才在做什麼?”
靈初露齒一笑,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畫卷掩好,道:“在描丹青。”
果然,一說到丹青這種雅事,就見靜安失去了興趣,一把從回廊上躍進來,在靈初身旁坐下。
靈初問她:“多日不見,你近來可好?”
“別說了。”靜安神色一頓,訴苦道:“快正月了,家中親戚走動得愈發勤快,我娘那是日日拘著我學習禮儀!怎一個慘字了得。”
靈初會心一笑,靜安和自己做了多年的“酒肉朋友”,她的性情靈初是再了解不過。靜安無拘無束風風火火,讓她悶在家中同那些嫻淑端莊的夫人們打交道,可不得悶壞了她。
說到正月,靈初又想起一事來,連忙問靜安:“你可識得長安城中有哪位擅長做煙火的師傅,替我引薦一二?”
“煙火師傅?秦墨倒是認識一位。”靜安答道,秦墨是她父親給她尋的貼身侍衛。“可你尋煙火師傅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