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外,煙霧彌漫。
被護衛們圍住的蕭景淩神色錯愕,眼睜睜地瞧著那些往日裏在他麵前獻殷勤的小宮娥們,居然頭也不回地從他麵前越過,對他視若無睹。
蕭景淩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朝遠處的靈初喝道:“蕭!靈!初!”
靈初回過神,慌忙從陸昭懷中起來,又下意識地抹了抹臉,蹭地一下躲到了蕭景淩身後。
“你躲什麼?”蕭景淩氣極:“同陸大人見禮了嗎?”
薄麵微紅,靈初扭捏地拽了拽蕭景淩的衣袖,無辜地指了指自己髒兮兮的臉。
蕭景淩冷笑一聲:“喲,你還懂得害羞了?”
靈初捏著他的袍子:“哪有。”
而陸昭在一旁靜靜地立著,心中微動。
蕭景淩又同靈初問起罪來:“你不好好學規矩,在長樂宮中都做了些什麼!方才那濃煙又是什麼回事?一日不管你,你便給我拆了這皇宮去嗎?”
被他一頓嗬斥,靈初噎了噎,琢磨著尋個什麼理由糊弄一二。
蕭景淩:“你最好別想糊弄朕!”
“……我是在做膳食!”靈初揚起個笑臉,麵不改色道:“皇兄最近總說我貪玩,我心中也慚愧,便想著洗手做做羹湯,養養性子。”
“聽聞長樂宮半夜有古怪的響聲,也是你在做膳食?”蕭景淩眉頭一抽。
“我笨!我笨……所以要勤能補拙,勤能補拙。”靈初腆起個笑臉。
蕭景淩嗬了一聲:“怕是一輩子都補不上。”
靈初麵紅了紅,搖了搖他的袖子,哼唧道:“陸大人還在……”快別說了,也給她留個麵子吧?
陸昭輕笑著垂眸,裝作不曾聽見的模樣。
見她難得羞愧,蕭景淩愈發端起了兄長的威儀:“你也知道自己性情頑劣無法無天,若再這般玩鬧下去,長安城中還有哪個公子容忍得了你?”
這話便有些意味深長了。
換做往日,靈初定會狂妄地說“誰需要他們容忍啦!”然而今日她卻不知動錯了哪根筋,默默地從蕭景淩身後探首,瞥了陸昭一眼。
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陸昭神色自若地朝靈初笑笑。
蕭景淩:“……”
怎麼,她是說陸昭可以容忍得了她嗎?
而陸昭這又是個什麼神情?若他平日能拿出這三分的柔和勁來應付朝中大臣,自己也不會日日接到年輕臣子的哭訴,道陸中書心性涼薄,不好相與了吧?
“罷了。”蕭景淩氣得擺了擺手道:“今日就饒了你,明日可別再胡鬧了。皇兄與……與陸大人先走了。”
靈初卻突然朝陸昭開口:“陸大人!”
陸昭頓了頓,回首道:“公主可有事吩咐?”
“五日後的國宴,你來麼?”靈初低聲詢問,眸若秋水,瀲灩地蕩漾開來,盈盈地瞧著陸昭。
陸昭一恍,答:“臣……”
“陸大人去!”蕭景淩替他答了:“前五年哪次國宴他不在?”
是這樣嗎?靈初神色怔了怔,五年,五年了……為何自己就不曾注意到呢?
“臣去的。”陸昭清冽如玉的聲音響起,寬慰地朝靈初笑笑。他麵上不顯,心中卻想:靈初……為何又露出那般傷懷的神情來?
靈初得到允諾,才揚起個明媚的笑容來,也令陸昭稍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