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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中,地龍暖和,簷下銀鈴微動。
窗沿處擺放著一碟糕點,而一隻通體暗紅,羽翅亮澤的鷂鷹正扒搭著鋒銳的爪子,用那犀利的眼珠子盯著籠子裏的鸚鵡。
“靈初救我!靈初救我!”小鸚鵡扯著嗓子叫喚。
靈初捂著耳朵從殿中出來,熟練地將籠子取下放到離那鷂鷹遠遠的屏風後。
自從上元節分別後,陸昭便送了靈初這隻鷂鷹,它頗有人性,訓練有素,可以為二人傳遞書信。
除了次次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養的鸚鵡之外,靈初還是很喜歡這隻鷂鷹的。
她將一卷紙箋仔細地塞到它足爪上綁著的袖筒裏,又拎來一包糕點,同那鷂鷹笑道:“這是送給陸昭的,麻煩你帶到他府上去可好?”
似是聽懂了,那鷂鷹轉了轉眼珠,傲氣地往後一步。
“怎麼了?”靈初摸摸它的羽毛。
它叫喚了一聲,又扒搭了一下自己的爪子。
靈初捂袖沉吟:“哦,原來如此……也是呢,這糕點有些重,確實不應該勞累你。”
見她識趣,鷂鷹哼唧一聲。
“但是啊……”靈初忽然歎氣,神色低落:“原本見你威武勇猛,英姿颯爽,以為你提得動這小小的東西呢,沒想到……”
她輕抬眼眸,眉間微蹙。
“……”
那鷂鷹轉過首來,仿佛賞了靈初一個白眼,它足爪劃拉一下,勾起那糕點袋子就往空中飛去。
“不許偷吃!”靈初在窗簷下同它揮袖告別。
而陸府中,陸昭正好與禮部尚書探討蜀夏二皇子入京之事。
禮部尚書提卷道:“往年那蜀夏隻派了來使拜訪長安,此次卻是二皇子親自入京,他三日後到,不知該按何等禮節來迎接?”
陸昭眉間淡漠:“不必大張旗鼓,聖上吩咐過,按親王禮,開中門,由國師大人送入宮中。”
“……國師大人?”禮部尚書驚得胡須抖了抖,這長安城中最不好相與的兩位,除了麵前深不可測的陸中書之外,就是刻薄不饒人的國師大人了。
讓國師大人去接那二皇子,真的不會鬧出事來?
陸昭瞧了他一眼,淡笑:“尚書大人若不放心,可隨國師一同前去。”
禮部尚書冷汗連連,假笑道:“不必了,不必,國師大人舉止得當,下官去了也隻是添麻煩,幫不上什麼忙。”
開玩笑,他才不想去看楚雲見的白眼。
正說著話,一隻鷂鷹自廊下掠過,撲騰著羽翼從窗外飛進來,啪嗒一聲將糕點扔在了案上,停在了陸昭肩頭。
禮部尚書被它驚得慌亂站起:“什麼玩意!”
鷂鷹似乎賞了他一個白眼,他這才瞧清這是送信的鷹隼,連忙恢複了儀態,賠罪道:“原來是陸大人養的信鷹,下官失態,陸大人莫怪。”
“無妨。”陸昭撫了撫那鷂鷹的羽毛,將目光移到它足間的袖筒上。
禮部尚書慣會看眼色,連忙作揖道:“大人不必在意下官,若是有急事,便先看信吧。”
陸昭唔了一聲,當真緩緩拆開了那袖筒。
趁著陸昭看信,禮部尚書也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陸昭來,他不經意瞧見那鷂鷹扔在案上的紙袋,心中卻是一顫。
那紙上紋有暗金雲紋,流光溢彩,他曾在國宴上見過一次,是宮中禦膳房獨有的糕點,別處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