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梧輕笑:“這幾日秦淵忙得很,叮囑我好好看顧你。”
殺千刀的尋個男狐狸來看顧她,簡直就是狼狽為奸最好的代名詞。卿因小口地吞咽著溫暖的茶,隻覺身心稍稍有些沉靜下來。
兩人以相似的姿態窩著,相似的眼眸望著院落。
許久,很有默契的靜默不語。
“二哥,當真要放棄天下?”卿因突然開口問道,語氣微微上調,裏麵帶著明顯的質疑。
“自然,我無心朝局與至尊之位。”
卿因轉頭看向謹梧,她這個二哥臉上似乎永遠帶著笑。除卻秦淵外,男狐狸二哥是她最看不透的存在。
“為了女人?”她調侃道。
“為了愛人。”謹梧卻是很認真地點點頭,誠懇道。
這世間竟真有這般,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存在。說實在的,若是孟謹梧有意天下,另外兩個草包明顯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年來,卿因第一次露出極其欽佩的目光。皇室子弟,放棄江山皇位的爭奪,其實很難。
“二哥今日來尋我,應當不光是替秦淵來看顧我的罷。”卿因笑道。
“看顧確實是主要,”謹梧把玩著兩個藤椅之間小幾上的擺飾,摩挲著上麵的紋路,“還有些許小事。”
卿因看著他,隻覺他這幅樣子像極了自家皇帝老爹。
“何事?”她問。
“尋你一起,共商毀去梁氏的法子。”謹梧輕笑,似乎在說著一個輕淺的笑話,或是不重要的傳聞。
毀了梁氏,親手毀了小五妹的依仗。開什麼玩笑,卿因始終帶著的端莊笑終於破滅。
“二哥,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的語氣有幾分急迫。
“太子與三皇子的爭端,已近僵局,我們需要推他們一把。”謹梧始終麵帶笑意,聲音輕柔。說話的溫柔神情與他說著的內容,簡直天差地壤。
“你認為,我會答應?”卿因對他似乎很自信的語氣感到驚奇。
“自然,你一定會答應。”謹梧點點頭。
卿因看著她,心中卻有不安。這男狐狸太精了,他說出這樣肯定的話,讓卿因不得不去擔心他所說的條件。
“你知道齊琊嗎?”謹梧將手中剔透的琉璃碧璽拿到眼前,透過它去瞧院落的顏色,隨後滿意地點點頭。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讓卿因按捺不住跳動狂躁的心。
“知曉,北麵的蠻荒之國,去年曾向父皇求親,但這與梁氏有什麼關係。難道扳倒梁氏,將卿伊嫁去和親?”她問道,頗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姿態。
“小東西,最近對於朝局倒是認知多了些,”謹梧笑道,“不過這事沒有這麼簡單,齊琊與大昱旁邊,還有一個國家,名為大荊,這才是關鍵。”
大荊?不知是唐朝時期對應的哪個鄰國,卿因蹙眉。但凡是涉及到國家之間的問題,那絕對是無法想象的大問題。
動則伏兵百萬、屍橫遍野!
難道大昱真的要亂了,卿因的心髒狂跳不已,敢情自己還真是時運不濟,穿了個亂世風雲。
“怎麼個問題法?”卿因聽見自己的嗓音微微顫抖。
“看來阿淵真是寶貝你,什麼煩惱都沒向你吐露過,”謹梧搖搖頭,麵帶調侃,“兩年以前,便有我國暗探發現大荊皇室有攻打大昱之意。”
謹梧頓了頓,神情難得染上滄桑,“最可惜的是現在大昱的國情,難以抗敵。大昱早在皇祖父時便有衰敗之意,即使父皇多年改革,還是見效衰微。”
他冷笑,最後是苦笑。
卿因這邊,便隻剩下苦笑,無休止的苦笑。勞什子攻打,勞什子難以抗敵,這竟真是烽火硝煙的節奏。
“我還是不懂,縱使是這般,與梁氏何幹。”她狐疑問道。
“硬打,定是沒機會了,隻能憑巧。”
卿因看著他,心中隱隱有個念頭,但上頭就如蓋著一層朦朧紗布,讓卿因不敢去揭開這個真相。
她沉默許久,最後輕聲喃語:“內鬥,引發內鬥,製造一個假局給大荊看嗎?”
她的嘴角微抽,雙手也有些顫抖。如果這是個假局,便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所有人都在做戲,包括太子他們。還有一種,卿因的心裏疙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