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煒彤嫁入東宮後,與太子恩愛非常,第二年初夏,她誕下了世子,那一年,朔朝極為安定,皇後認為朔朝受先人護佑,必要親自上謝祖先恩德,於是王煒彤產子三月後,同皇後南下,前往皇家梁氏先祖祠堂祭祀。
顏澤羽再見到王煒彤時,她正被刺客追趕,逃命時和皇家走散,抱著孩子和一個婢女躲到了郊外一座寺廟裏,他以救駕為名,把王煒彤接進了顏府。
久別重逢,顏澤羽心中按耐多年的情愫破開塵封,重新發芽,他謊稱多日未和皇後等人取得聯係,隻讓王煒彤一日日的等著,而他貪求著這虛無縹緲而又短暫的相處時光。
“哥哥那個時候陷得太深了,他愛太子妃,又不願意讓她為難,就每天騙自己,把她留在身邊,可是,他的感情那麼深,又怎麼藏得住呢。”
王煒彤還是發現了端倪,她向顏澤羽發怒了,質問他為何騙她,誆她這樣等著,身為太子妃流落在外多日,讓世人會如何想她,讓太子的顏麵何存?
“太子妃還是走了,雖然她感激哥哥的救命之恩,但她不愛他,她討厭哥哥的自私。”
故事聽到這,李博衍心裏已明白了大概,他求證顏洛雲,“顏澤羽後來奉上顏家傳家寶作為賠禮,請求太子妃的原諒,是嗎?”
“對。”顏洛雲點頭。
“可這玉指環,後來卻成了索命的利刃,殺了顏澤羽深愛的王煒彤。”李博衍的話像是千斤的重錘,壓倒了顏洛雲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
顏洛雲崩潰了,她捂著臉深深地俯下身去,嗚咽地直不起腰,哭聲在這靜謐的深夜裏回蕩,一聲一聲,悲泣著含恨的亡人。
“哥哥,他,悔恨終生……”
晏娘覺得自己的呼吸幾乎停止了,好像真相已經呼之欲出,又感覺謎霧重重。
“這是什麼意思……這個玉指環,到底是怎麼,害死我姑姑的?”
顏洛雲慢慢停止了哭泣,撫平了波動的情緒。
“顏家的血脈非常奇特,我們多多少少都有通靈的能力,但都非常薄弱,但顏家當家人不一樣,比如哥哥,他的血脈可以招靈。”
招靈!
朔王朝世代禁封的秘術!
當年姑姑的罪名就是使用巫蠱禁術,詛咒皇室,株連九族!
“顏澤羽在幽魄裏,放了什麼?”晏娘眼神如寒霜,語氣裏透露著從未有過的鋒冷。
顏洛雲這時隻想起,自己戰戰兢兢幾十年,每一天都活在恐懼與後悔裏,日日夜夜不得停息。
還是沒有逃過一場報應,必死果然是她的下場,還連累自己的丈夫陪她一生,卻不得善終。
她已經不想抵抗了,說出這一切吧,就解脫了,下地獄也好,總比這樣煎熬著來的痛快。
“哥哥什麼也沒做,是我,是我恨王煒彤,我嫉妒她,嫉妒她命太好,又恨她毀了我哥哥。”
想起從前的恨,顏洛雲隻想恥笑自己的愚蠢,“我瞞著哥哥,在幽魄裏放了他的血,這兩者相遇,就是大煞,輕可蠱惑人心,重可殺人於無形。”
原來是顏洛雲,是顏家害了姑姑,害了她所有的親人!
她的爹爹死在太和殿,姑姑跳了承天門,娘親……娘親那樣慘烈死在她眼前……
這麼些年,她一直以為是父親錯了,是王家做了錯事,所以她不敢爭、不敢反抗,哪怕骨子裏的不甘隱隱作祟,她仍然死死壓製,任由自己像浮萍一樣隨風擺弄。
她把這些看作是苟活的懲罰。
可是,這一切卻都是假的,是被人陷害的,她的親人,王家上下幾百口人活活枉死!
“啊!”晏娘仿佛瘋魔了,她腦裏心裏都是恨,猩紅了雙眼,“是你!是你殺了我全家!我要殺了你!”
晏娘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她撲向顏洛雲,絕望地咆哮著,雙手掐著這個女人的脖子,恨不得此刻就叫顏洛雲為王家幾百條人命償命!
“清兒!”李博衍衝上前,拚命拉開晏娘,死死地製住掙紮的她,抱在懷裏,“清兒!你冷靜一點!如果殺了她,先皇後被冤枉的證據就沒有了!”
對,如果姑姑被冤枉了,顏洛雲就是人證,她不能死……
為什麼,為什麼啊!該死的人不能殺,卻叫無辜的人在地獄煎熬……
晏娘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她頹下身體,無力的跪在地上,李博衍蹲在一旁,把她擁進懷裏,輕輕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