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要拜訪梁旭,但晏娘和梁旭交過手,她不願莽撞上門,隻讓李博衍對梁旭府裏下了拜帖,過了半月來,仍舊沒有回信。
兩人心知此事急不得,也不催問,兩方對弈,先亂者為輸。
顏洛雲被扣在府裏,李博衍選了兩個武功高強的暗衛看管著,半月來雖未見人潛進府裏刺殺,但仍舊不敢輕易放鬆警惕。
顏洛雲自知逃無可逃,也十分安生,不見有什麼麻煩事。
紜州已到冬月,天氣實實在在冷了下來,府裏一應物品都換了冬日的厚絨,屋裏也多添了幾個暖爐。
雖然小襖上身,但偶爾幾日的雨天濕冷不堪,叫上京來的一些人叫苦不迭,幾個婢女老愛捂著晾不幹的衣物,暗罵幾句南方難過的冬日。
晏娘和李博衍卻無甚不適,他們二人,一個在江南之地呆了五年,早已習慣這陰冷的冬季,一個常年征戰邊疆之地極寒極熱都遭過罪,這點小把戲的天氣根本不算作數。
今日又是雨天,兩人本要出門的打算作了廢,索性窩在屋裏,賭書品茶。
晏娘一手橫放倚著榻上桌,一手輕輕翻動書頁,眉眼靜好。
她知道李博衍已看著自己許久,語氣慢悠悠地開口,“博衍,別再憂心我了,王幼清可能會因為被欺瞞了而怒火不熄,不立時還擊誓不罷休,但晏娘不會。”
半月來,她說服自己,或是欺瞞,或是忍耐,也漸漸平複了初知真相時的震怒。
她一向是個明白人,恨又如何、怨又如何,無論都挽回不了逝去的人,真相仍舊是水中鏡月,可望不可即,在一切大白之前,什麼情緒都是絆腳石。
李博衍收回擔憂的眼神,也不因為偷看被拆穿感到尷尬,神情自若:“怪我,總把你當小孩子,怕你心情不好憋在心裏不說。”
“你不過比我大上三歲而已,我若是孩子,你也是。”翻書的手停在了一頁,她抬頭看他,“而且你知道,我在你麵前,不掩飾自己,五年過去也不會有改變。”
李博衍坐在榻上桌的另一邊,伸手揉揉晏娘的腦袋,柔聲道:“是我怕你覺得陌生,不願和我交心。”
畢竟五年太久了,人各一方,光靠思念也不是說挽回就能挽回空缺的歲月。
心中遲疑,晏娘想此時要不要說出心裏多日的想法。
屋裏暖爐火炭霹靂輕響,外麵雨聲滴答悅耳,下人們踩著雨水濺起的清脆響聲……一切都很安寧,她看著李博衍專注寵溺的麵容,覺得現在是個訴說的好時機。
“博衍,五年前你對王幼清的好成了習慣,五年過後,再見到這樣的我,會失望嗎?”
從重逢到今日,已過去好些時間,雖日日裏佯裝無異地相處著,但晏娘自己清楚,她到底還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