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簡渝身邊時,他看到了那個男人,也看到了簡渝赴死的模樣,他的心一下子就痛得不成樣子。
她怎麼能死呢?還是在他的麵前?她明明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身邊還有一個愛她的男人,那個男人不會像他一樣,從頭到尾隻會給她傷害。
她應該擁有更好的生活,明亮的未來,而不是孤苦伶仃地躺在漆黑的地下。
假如真的要死一個人,還是讓他來吧,讓他還她一個結果,還她一個光明的未來。
於是,他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同歸於盡的勇氣,衝向了那個帶著同樣決然的女人。
疼痛傳來的一瞬間,他笑了,然後意識便像注了水一樣,變得混沌不清。
他是聽到她的哭聲才醒過來的。
她哭得那麼傷心,哭得他死寂的心疼痛無比。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睜開了雙眼,看到了那樣絕望的她,他想說很多話,卻提不起一絲力氣說出口。
最後,在黑暗又一次襲來時,他出了聲。
他說:“簡渝,我愛你。“
我愛你,即使我已經徹底失去了你。
我愛你,即使你再也不會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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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過後——
簡渝站在雙眼緊閉的男人麵前,拿著一根濕毛巾,擦著他明顯瘦下去的臉。
在三個月前的那場車禍裏,蘇語兒宣告不治死亡,傅東霈重傷,腦部有嚴重積血,從那天後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沈然在那天之後徹底消失在了簡渝的世界裏,當她察覺到這點時,她的心微微一顫,過後就再也不曾有過波動。
在傅家人的安排下,簡渝已經照顧了傅東霈三個月,這三個月裏,她幾乎不曾說過話,隻是默默地照料著男人的衣食起居,沒有絕望,沒有悲傷。
這一天和往常一樣,她默默地替他收拾完所有,在要離開時,簡渝站在男人麵前,低低地說了一句:“傅東霈,我要走了。“
她要走了,去國外生活。
別說她殘忍,也別說她冷血。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她七年前愛上的人,而她也不再是過去的她。
他拿他的命來換她一句原諒,或許,他對她做過的一切,她早已原諒,但還是那句話,她不能替孩子原諒,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這三個月的陪伴與照顧,是簡渝最大的讓步。他沒有醒來,可就算他已經醒來,簡渝也不會再動其他的心思了。
她看著仿佛隻是睡著了的男人,終是溫柔地道:“傅東霈,再見。“
再見,傅東霈。
這次是徹底再見了。
門合上的瞬間,床上的男人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空洞與心痛,心神掙紮間,他的手指動了動。
時間一晃,又過了半年。
國外某個鄉村小鎮上,陽光明媚,微風陣陣。
簡渝坐在一家的小花園中,正在臨摹一株黃色小花。
纖細修長的手指捏著畫筆,側臉清新幹淨,渾身是洗盡鉛華後的平靜與淡然。
黃色的顏料不小心染上了簡渝的手指,她放下畫筆,走向小水池邊洗了洗手。
陽光打在她身上,涼水流過她的指尖,溫暖和清涼縈繞在她身邊。
突然,她聽見旁邊的柵欄傳來一聲響動,眼波流轉間,一句問候驚動了她的心。
女人愣住動作,眼眸在觸到那個痞氣依舊的笑容時泛出了濕潤。
微風不燥,滿院清香,一對人兒在陽光中靜靜地相望。
他問:“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有幸做你的鄰居嗎?“
那一瞬間,簡渝聽到了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