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你說句話。錦心求你了。”錦心不斷捂著秦洛璃冰涼的手，“你說句話，你嚇著錦心了。”
“天……”秦洛璃眨了眨幹涸的眼睛，像個孩子學語一般：“都塌了。”
聖上賜婚，那個眼睛像是琉璃一般的白袍男子說的，都不會實現了。
他說聖上不希望司徒一族與靖南王府聯姻，都是假的，皇上他要給靖南王至高無比的尊榮，他要將蕭暝推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
恐怕皇上下旨靖南王南下賑災就是要給蕭暝一個重生的機會。
在以後的日子裏，會有不同的司徒素心走進靖南王府，將浩浩皇權鞏固地萬世永昌。
秦洛璃陡然瞌上幾近枯竭的美目，聲線啞地厲害：
“夏芷，我要見夏芷。”
靖南王府最北部的小苑，枯葉，秋草雜亂而繁雜，錦心扶著秦洛璃走到棲雁齋之時，眼中泛上疑惑的神色，夏芷那個溫婉易怯，總愛在鬢間簪一支帶露海棠的女子，怎麼會在如此荒涼落寞之所住著。
秦洛璃卻是一臉沉靜，琥珀色的美目靜謐若水，纖纖細足踏著落葉，每一步都走得極穩。
“上官長安，你來了。”陰影中的某個纖細身影，灰白長裙浸染腐朽枯敗氣息，仿佛稍有動靜就有塵埃落下。
“夏芷，你……”錦心走到近處，才發現那抹枯竭一般的身影竟然就是夏芷。
夏芷對蕭暝的用情，錦心聽秦洛璃說起過，隻不過江南賑災的月餘時間，得不到又放不下的愛情已經讓她荒蕪到這步田地。
“錦心，你先出去。”夏芷看清了是錦心，像是久居黑暗陡然見到陽光，下意識地退避。
夏芷別過臉，枯井一般的眼睛閃爍著不堪的光芒。當年是她與錦心一起，在秦洛璃指點下，一日日靖南王府從衰敗蕪亂走向溫煦有序。
她們一起拿主意，訓新人，像是姐妹一般。
“我不想你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
可是一年之後，為了同一個男人不可能得到的感情，她們已走到對立。
秦洛璃對錦心點點頭，偌大的空間，隻剩下仿佛生在椅子上的枯敗灰白，與陽光下一抹流白。
“早間薈暝殿那起奴婢的話，是夏主事要說給長安聽的吧？”
秦洛璃轉過身，隨著這一動作，帶起大片塵埃，在陽光下肆意飛舞。
“當然。”夏蘭直起半個身子，厲聲答道。
“長安娘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透過人，不知道這被心愛男子拋棄的滋味，長安娘子有沒有頂好辦法化解呢？”
夏蘭的身子盡量靠近秦洛璃，身子拉伸到極限，卻依是坐在椅子上，呈現出詭異的姿態。
“你的腿……”秦洛璃粗粗掃過一眼，琥珀中沉靜若水輕輕一漾。
“不要用那種可憐的眼光看著我！”夏芷尖銳叫道：“現在我開心得很，終於有一天你也要被王爺拋棄，和我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夏芷就十分的高興，特別的高興。”
夏芷兀自地哈哈大笑起來，又突然嘎然而止，逼視著秦洛璃：
“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沒有人能夠得到他。因為這個認識，”夏芷指了指塵埃飛揚的空氣，壓低了聲音，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一般：
“無處不在的寂寞，好像突然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