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芷的血就白流了嗎？戰爭把所有人都扯進仇恨的漩渦，理不清，算不明。
隻有……一直殺戮下去。
“朕明白為人母者舐犢情深，隻是翌蘭亦得好好學學母性情懷寬廣，不要叫悥璃學成刁蠻無禮的樣子。”納蘭璽輕淡言道如春風過處，翌蘭卻生生打了一個哆嗦。
“臣妾謹記。”硬生生地福了福身，抱著悥璃告退下去。
“皇上。”秦洛璃手下微微用力，將尚且被納蘭執捉在指尖的皓腕抽了抽，但納蘭璽像是沒有感知一般，手下微微用力，將她拉得與山渠更遠一些，離自己，更近一些。
兩年的時間，她沒有改變多少。依舊是容色蒼白，一身素衣，淺淺戒備地拉開與自己的距離。
可就是這般簡單，甚至一成不變，她可知道，能再見到她，他有多高興。
與辰太子訂下誘之王令山，圍而獵的計策之時，一個誘字，誘的是蕭暝，還是自已？
兩年之後，想要再見到她的心情，用傾國之戰來賭，也在所不惜。
“辰軍就在隔山之遙，可願尋了夫君而去，靖南王妃？”
這個白袍若雪眼眸如墨的男子，拉著她的手，卻問她要不要回到夫君的身邊。
如果她回答是，那麼毀掉她，於公，她是敵國王妃，於私，這一弟次她要奔趕的身邊，已不是自己的弟弟，無須憐惜。 於公於私都不必仁慈。
這就是他納蘭璽的態度，南羌帝國的王者的態度，天下間得不到的，便毀掉它，不論是江山，還是她。
“靖南王妃已死，”秦洛璃低下頭， 纖纖皓腕任他把玩在指間。
她在說，我不會回到他的身邊，納蘭璽劍眉微微一挑，晶墨一般眸子間閃過一絲光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一種叫做期待的光華。
“秦洛璃隻想好好撫養我的孩子。”秦洛璃揚起頭，琥珀的眉睫間翌翌生光，毫不退卻。
孩子，異族的骨血，是一道不可跨越不能忽略的鴻溝，她不會放棄，他不可能容忍，她在最初便聰明地告訴自己， 永遠不會站到你的身邊！
辰營
蕭暝一襲家常黑袍坐在中帳，天氣真的冷了，黑袍來得很是及時，就像夏芷的命。
蕭暝歪歪斜斜地坐著，如墨晶眸低垂著，卻自有一股尊貴不能辜負，好看的指節輕輕抵著額間。仿佛並不是在行軍，隻是在庭院閑坐。
“北羌兵臨城下，卻六軍不發，看來是要將我軍圍死在這空城之中。”
墨羽放下披風，帶著城頭凜凜涼風，從蕭暝手中搶過酒樽，一飲而盡：“上好的女兒紅，果然暖心溫體。你說你慧明決斷的納蘭師兄能不能算到，入穀這前我軍已將兩年前所儲物資都搬進王令山來？”
兩年前蕭暝北線大勝而歸，直闖瓊昌，帶走的不僅僅是羌軍的布兵圖，更將所繳物資盡數藏於王令山，進駐王令山的前一日，大軍表麵上是紮營駐留，其實有一半兵士偷偷將物資夾帶於背囊，輜重之中帶入山穀。
若是長線圍城，倒是辰軍以逸待勞，五日而過，宇文必帶大軍殺到，屆時羌軍將腹背受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