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78 惘
吟吟歎息，悠軟，綿長，無力。
堅毅的臉寵，何曾不是受傷的悲劫，用心愛的人不能相守，用心守的人無法相愛，上天，何曾殘忍地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無淚，早已用過劫哭。
滾動在喉間的，隻有嗡嗡清音。
“沒有饒過你的何止是上天。”
何止是上天，又何止是上天！
納蘭執似乎明白了話中的含義，又似乎完全不知曉，閃爍的目光射向自己的兄長，滿滿的是複雜鋪麵。
納蘭璽望著弟弟，再也作聲不得。
他雪亮如星的眼裏透著璀璨如晝的光芒，那眼裏盈著的除了言璃的關念還有更深的牽掛，那牽掛是對今生無法與伊人相守的遺憾與心疼。
小妖，他的小妖，終究，上天沒有給他小妖，連一個屬於他的孩子都不曾！
納蘭璽終於看不過去，邁開步子大步走來，又是無聲無息，生怕打擾納蘭執混亂的內心，如麻的思緒。
拍一拍肩膀，這是兄長對於這個弟弟最真實的關心，如初曉晨光，純潔到隻有雨露沾在枝葉，輕得似微風拂過樹葉。
“執兒，何苦呢？”
何苦要如此執著，何苦要將本就知道的事實揭開？又何苦為著小妖而無法釋懷？
何苦呢？他是何苦來著呢？
納蘭執苦笑著，眼底湧動淚意，遲遲沒有撒下。男人，何須撒淚？
他咽下了所有的苦痛，回視眼前的兄長，向他搖了搖頭。“兄長，我很好。”
就算不好，也要裝作好，他們現在是在戰場上，不能不好！
納蘭璽點點頭，對上了那張妖豔旖旎的畫麵。“那……這個，你當如何處置？”
納蘭執極不情願的目光投過來，對上那畫中巧笑如妖的女子。“這不過是大辰國想亂我軍威的手段，理他作甚！”
納蘭璽的眼裏飄出讚賞，黑亮黑亮如子夜繁星的眸裏射著無數的光亮，應對著臉上的表情。
“對，這才是蘭弟你該有的情懷。來人，傳令下去，將所拾到的這些圖畫皆置於火中，若有人言此事，是對朕的極大不恭，一律處死！”
“是！”
手下聽令離去，納蘭璽向納蘭執點點頭。“蘭弟你且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議。”
他抿唇，點頭，納蘭璽在執了燈的手下的引領下走回自己的住處。
明亮搖曳的燈光裏晃出他陰明難定的臉，沉沉的歎息，如重重壓下來的巨石被人突然搬離，隻是那份傷害再也無法彌補。
秦洛璃跟著蕭盡崖走回來，有著極其明顯的不情願。
不想回，終究還是回了。
頭頂上天燈越吹越遠，漸漸消失了身影，隻有最後放上去的那一盞孤獨地徜徉於天際，似一隻望穿秋水的眼，盼著伊人回歸。又似尋找母親的孩子，渴望有溫暖的懷抱。
秦洛璃再不看那燈一眼，因為每多看一眼心就會痛一次。沉重的痛楚，何苦要延續？
來到帳前，她終於停下了腳步，對上蕭盡崖疑惑的眸。
“我……不進去了。”
進去何為？無非是四目相對之時想著過往的悲傷、甜蜜，還有此生的不可能。